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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宣城喉結滾動。

  他看著景眠落座的方向,神經在茫然間不自覺繃緊。

  被暫停的遊戲界面在青年戴上耳機的那一刻,恢復了動態,官方人員和裁判沒有耽擱片刻,迅速宣布:

  ——比賽繼續!

  【這場比賽沒什麼懸念了】

  【母親就剩殘血了,那兩個TR.隊員只剩一個,也是血皮狀態】

  【射ep回來前岑弦的實力可以單挑Boss,回來之後就更不用說了】

  【說起來,上次全國賽的中途離席還是兩屆前,「拉肚Blue」選手的外號可不是白來的】

  【天啊,後來官方怎麼處理的?】

  【罰款一萬。】

  【好傢夥,一趟廁所一萬塊錢,值嗎?】

  【Blue:值,太值了】

  【眠眠:俺也一樣】

  【哈哈哈哈哈】

  【快快快,我要看眠眠秒Boss!!】

  認定射ep中途離場是因為急需如廁後,相比先前嚴肅而又緊張的氛圍,彈幕區變得畫風輕鬆起來,因為勝局已定,甚至開始津津樂道。

  這像是全國賽中的小插曲,僅是轉瞬即逝,就恢復了往常,仿佛一切未變。

  岑弦側目,看向正抬手戴上全息眼鏡的景眠,隨即目光怔住。

  景眠的手指在抖。

  露出的視線仿若陷入恍惚,蒼茫而落寞。

  他的瞳孔在失焦,發梢滴落水珠,像是口罩里揮之不去的漫長而艱難的鼻息。

  岑弦咬住牙,說:「眠眠,別打了。」

  景眠喉結微動。

  全息眼鏡恢復運作,視野中,他們又回到了那片深暗不見底的森林洞穴,武器充足,而Boss就在不遠處。

  他輕聲道:「岑弦哥,可以開始了。」

  這張地圖的結尾,只有由「丈夫」這個角色親手殺死小女孩,他們才能真正意義上的完美通關。

  但實際上,就在景眠離開前,這場比賽就早就勝局已定。

  景眠切換武器,洞穴內本就稀缺的光線明暗交替,勾勒出景眠角色的影子,而陰影覆蓋在小女孩身上,籠罩了全身。

  小女孩在這一刻,真正流露出可以稱得上驚恐的表情。

  因為遠處母親變成的怪物還有殘血,系統的設定,牽動著女孩小聲喊:

  —「媽媽,快點!!」

  媽媽,快點。

  他在宋知念生命的最後時刻,不斷重複的那句話,也同樣在自己腦海里,迴蕩了半生。

  受到召喚瘋了一般衝出來的怪物母親,被埋伏已久的Greek手起刀落,斷送了僅剩的虛弱的生命。

  小女孩在那一刻哭喊出聲,聲音悲慟而迴蕩。

  見求生無望,她抬頭看向景眠,顫抖著啟唇:

  —「我做錯了什麼?」

  哪裡都做錯了。

  景眠盯著她,無聲地回答。

  如果不是當晚他臨時讓司機變了道,如果車禍的那一刻前,自己沒有一再催促媽媽快一點,那下一個十字路口,他們的車是不是就不會和那輛失控的大貨車相撞?

  可為什麼活下來的是他?

  為什麼唯獨是他?

  為什麼他沒能死在那場車禍里?

  所有人都在告訴他,是那輛大貨車司機喝了酒,還闖了紅燈,任何人都可能經過那個路口,這是場命中注定的意外。

  所以,不是你的錯。

  …

  景眠眼前陣陣發黑。

  可怎麼可能不是他的錯?

  那個晚上,他們之所以去見景國振,是因為媽媽發現自己的思念而主動提議;因為他討厭坐公交車,所以宋知念請來了爸爸的司機;如果不是他那麼迫切地渴望交到朋友,就不會讓同學看到錢包里的照片,奔赴那個不該存在的目的地。

  每一宗惡果,都是他親手種下的。

  他親手殺死了世界上唯一愛他的人。

  所以他理應沒有被愛的資格。

  可為什麼只有他。

  為什麼只有他,

  如此幸運的、完好無損地活了下來?

  遊戲裡的聲音慢慢褪去。

  細微的灰塵在洞穴里漂浮,像是沒了光芒的螢火蟲,落到腳邊,旁邊是濃密的斑斑血跡,在這一刻,仿佛萬籟俱寂。

  小女孩抬起頭,發紅的眼眶噙著淚痕,輕聲問他:

  —「真的要殺我嗎?」

  …

  …

  「真的。」

  景眠唇瓣微動。

  聲音幾乎輕不可聞。

  .

  兩分鐘後。

  場館背面的大屏幕光影轉變,一行醒目的字體瞬時映入眼帘,伴隨著場下爆發熱烈的歡呼聲:

  ——「ME.WIN!!」

  留言區瘋狂爆漲:

  【牛逼】

  【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我見過殺Boss殺的最利落的,連變厚血怪的機會的都沒留給小女孩,看的好爽】

  【同人不同命啊,Blue那場比賽輸的慘不忍睹】

  【有1說1,有了射ep之後,對上TR.戰隊完全變成了斷層式碾壓】

  【快點,我要看射ep和Dawn在全國賽碰上!!】

  解說們對著鏡頭,熱烈而暢快地討論:

  「猶記得兩年前全國賽第一場ME.也是對戰TR,那場Mole因為手傷沒能參加,後來ME.戰隊慘敗,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沒能在全國賽成功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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