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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景眠說:「任先生從來沒提過。」

  誰說的,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景國振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他道:「你阿姨說那些話的時候,怎麼就那麼聽著?」

  男人嘆了口氣,輕聲道:「一邊是我的妻子,一邊是我兒子,你們之間有誤會和矛盾,爸爸這邊也很難做,偏向哪方都不合適。」

  「……」

  景眠唇瓣微啟,眼裡浮現出訝異和一絲茫然。

  矛盾…和誤會。

  十年來的一切,好像被這兩個詞輕飄飄吹得四散。

  一筆帶過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景眠的神情,景父輕咳一聲,尷尬道:「李喬的性子,我原來是知道的,那時候她還不是這樣,可能是這幾年的婚姻消磨了她的熱情,我出去工作,她在這棟房子裡日復一日,日子太無聊了些,她的性子被磨得刁鑽鋒利。」

  景眠喉結動了下,緩緩道:「所以您的意思是,不是她的錯。」

  景國振:「你不要曲解爸爸的意思。」

  景國振:「我是為了你著想。」

  「景眠,你遇到事情要學會適當的反駁和抵抗,不能像個悶葫蘆似的,人的本質,都是喜歡欺負性子軟的人,你要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順著她,她也不至於對你如此囂張跋扈。」

  ……

  景國振:「我這樣說,也是擔心你以後參加工作步入社會的時候受欺負,雖然你現在有任家護著,但人都是不可靠的,那個任星晚,如果不是個長性的,或許現在能事事護著你。」

  「但誰能知道以後?他未必能一直護你周全,爸爸也是擔心你,不想被人欺負,就要自己強盛。」

  「……」

  這哪裡是袒護自己。

  真正令景眠詫異的,是父親對於這件事,以及對於李喬的態度。

  原來在景國振知道李喬是這樣的性格和真面目之後,他也並非真正在意。

  而像是維持家庭的和諧一般,默許了此事,即使自己當面提及,他也熟視無睹,甚至為李喬進行辯解,將矛頭硬生生調轉,反客為主。

  為了家的和平,景父可以默默縱容,即使在這一次錄音被曝光之前,李喬又對景眠有過多少次的語言傷害和暴力,這些對於景國振來說,似乎也都不重要了。

  景眠已經不再是小孩兒了,他聽得出來,景國振是在維護李喬。

  但比這更離譜的,是隱隱抱有期待,甚至以為父親會為他放棄李喬的自己。

  並非不會反駁與抵抗,而是李喬掐住了他的軟肋,在企圖做出任何反抗時,便狠狠砸向那條塌陷的肋骨,即使皮膚已然癒合,內里也會鑽心的痛。

  任先生或許會變心,但從沒對自己苛刻過。

  以先生的性格,大概以後也不會。

  但這些話,就算和景國振說,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以前沒人能幫他,在無盡陰霾的深淵之中,他嘗試過自救,卻從來沒有真正走出來過。

  只是原以為這次,景國振會對自己伸出手。

  但他喚不醒一個不愛自己的父親。

  景國振發覺景眠垂下眼,他嘆了口氣道:「所以眠眠,別太當回事,李喬說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過的好不好。」

  「爸爸我歲數也大了,並不能折騰來折騰去,李喬阿姨……她並不完美,但她也是陪我走過幾十年的人,不能因為她幾句無心的話就對她評判什麼,就像你從小到大也犯過無數的錯,我也並不會因為其中某件無法原諒的事,就拋棄你。」

  話音結束時。

  景眠肩膀一僵。

  ……

  ……

  確實。

  他在幹什麼?

  想讓父親放棄李喬?

  李喬沒有錯。

  她只是對自己不夠好,並沒有傷害其他人。

  相對於自己來說,他犯的錯,才是無法原諒的錯。

  應該被拋棄的是自己。

  如果任先生知道真相,也定然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他。

  沒有一刻像此時這樣羞恥且唾棄。

  在景國振詫異的目光下,景眠忽然站起身,離開書房。

  身後景父的聲音越來越小,景眠後來,甚至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麼。

  景洛抱著枕頭在樓梯下面等著,因為打了一個哈欠,眼眶濕漉漉的,看到景眠下來,眼睛瞬間一亮,笑著說:「哥哥!我今天可以去你房間睡……」

  景洛的聲音停住。

  因為景眠的臉色不太對勁。

  即使自己在叫哥哥,對方也沒有回應他,相反,就那樣穿著拖鞋,開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景洛愣了幾秒,連忙追了出去,枕頭被扔在客廳地板。

  入冬。

  樹枝泛涼,沒人能習慣臨城的冬天。

  景眠唇邊泛著霧氣,身上沒穿外套,寒風能擦過脖頸,透過薄薄襯衣布料,滲進皮膚里來。

  在景宅長大,景眠熟悉在景宅的不遠處,有一處很高的階梯,向下通往到很遠的公園,他無聊或是孤獨的時候,便會來到這裡,遠遠的看著遠處波動的湖水。

  只是今天,湖水已經結冰。

  景眠停下來時,已經坐在了階梯上。

  「哥哥?」

  景洛循著哥哥的背影,很快追了上來,站在青年身邊喚他。

  景眠:「……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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