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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回城中,近來的氣氛總是起起伏伏。

  隨著軍中戰敗的消息不斷傳來,直至洛土鎮失守,百姓又重新囤起了糧食,關上大門。

  而此時,大將軍雲握川與夫人九溪已失蹤一月有餘。

  驃騎大將軍府中,假扮雲休的心腹每日都能帶回軍中的消息。林副將決策失誤一回,現今只能勉強壓住吵鬧的將領。

  弦已繃緊,誰也不知何時斷掉。

  除此之外,偶爾夜晚時,宋遂遠能收到一封無頭無尾的信件。

  他看過之後,再默默點燃。

  「不用。」宋遂遠抱著小崽子,手掌搭在他的小肚皮上道,「在府上等一等。」

  前些日子,要找的人已經順利出了城,眼下快到收尾時刻,軍中亂象起,糧官有人救,大將軍快要等到他想要的時機。

  「好吧。」雲休將其中一杯推到他身前,無聊地吹了口氣。

  宋遂遠接過酒杯,送至唇邊抿了一口。

  而懷裡的尺玉崽一路追著他的手掌仰頭看過去。

  「湊合。」宋遂遠點評道。

  雲休飲下一大杯:「時日有些短。」

  不過是二人親手所釀,且已開壇,他仍一杯接一杯。

  「尺玉喝~」尺玉前看上看,張開藕節似的小胳膊拍拍桌子。

  雲休與他天真的圓眼對視一瞬,推過小奶碗:「尺玉喝此物。」

  尺玉垂下長睫毛看一眼奶,吐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唇,仰頭:「父親。」

  宋遂遠搖頭:「尺玉年歲太小,喝酒傷身會痛。」

  而年歲,是最不能肆意更改的東西。

  尺玉圓瞳中一片失落,嘟了嘟嘴巴,埋頭啜飲羊奶。

  怒而干奶!

  雲休撐著右臉,望著小圓腦袋笑起來:「尺玉好聽你的話。」

  宋遂遠頷首,道:「他聰慧,能聽懂。」

  而他對著尺玉,小事也認真。

  「嗯……」雲休聞言若有所思,末了道,「他聰慧,你教授得好。」

  他總是慢慢學宋遂遠所為。

  宋遂遠失笑:「教尺玉撲鳥,我著實無能為力。」

  近來小崽子晨起的時辰早了些,尚不滿周歲大的小崽子被他爹爹抓來習武。不過小崽子人形習武太過早。

  第一招,貓身撲鳥。

  雲休換了只手撐臉,圓瞳得意:「你我相輔相成,尺玉崽必成大器!就像、那個道士所說。」

  宋遂遠垂眸摸了摸尺玉的腦袋:「崽崽有自己的造化。」

  尺玉仰起小臉蛋,唇角飄起一層白,不知如何蹭在頰邊一些,更襯得他粉雕玉琢,小傢伙強勢插入雙親話題:「玉,棒!」

  雙親被他逗笑,雲休探身捏捏小肉臉:「那當然,宋空弱棒!」

  要謙虛呀,空弱崽~

  「宋空弱,」尺玉淺淺皺眉學了一句,有些陌生,不過他依稀記得,又展顏奶乎乎,「玉~」

  宋遂遠抱高了些懷中柔軟奶糰子:「對,是尺玉的姓名。」

  小崽子在身邊總會熱鬧一些。尺玉喝完羊奶,要變成小貓崽去學撲鳥:「噠噠~」

  他的貓形仍未褪去奶氣,一月多的模樣,圓滾滾,漂亮,矮。

  但是伸爪子十分利落。

  乃貓族本能。

  宋遂遠注視了小貓崽子片刻,轉回頭,視線落在一臉欣慰看崽崽的雲休身上,半晌,忽地出聲問道:「雲休自小習武,想過當大將軍麼?」

  自幼習武、貓族天性善戰,是否有一刻想過上戰場?

  他之前從不曾問過雲休如此問題。

  或許是因為上一世雲休真正上戰場時,是窮途末路,不得已而為之,他潛意識不希望這樣的局面再度發生。

  可是這些日子,陪著雁回城的雲休,他看得明白。

  雲休息聞言一頓,轉了轉眼珠,嘟囔道:「想過啊,可是貓不喜歡學兵法。」

  要分析敵我,分析戰場,可貓只想衝出去打,定然能贏。

  宋遂遠摩挲著指腹:「我教你。」

  他可以帶兵,輕騎精銳,就像前世那樣,但又截然不同。

  「可是父親不讓——」雲休雖然如此說著,但圓瞳中已然凝聚起明亮的興致。

  宋遂遠打斷地撫上他的唇心,只問:「想不想去?」

  眼前的小貓點點腦袋,有些殷勤。

  宋遂遠眼底流淌釋然的笑意,語氣淡卻篤定:「放心,只有你能勝任。」

  力挽狂瀾的小將軍。

  ……

  雁回城千里之外,孤道上,兩個兄弟倆模樣的莊稼漢並肩而行,帶著在鎮上換的糧食回家。

  雖是夜深,但如常歸家,如常燒火做飯。

  忽地一人耳朵微動,不知自何處拔刀,砍向窗外。不過那窗戶瞧著破爛,居然能擋住利刃。

  一叢火光升起,很快燒成熊熊大火,堅不可摧的破爛房子,此刻成為困住二人的牢。

  「這條線最後二人沒錯?」

  「是。」

  隱在院後竹林的黑衣人頷首,神色依舊凝重。若非這些日子他親自一路追人而來,恐怕絕不會懷疑這樣的人。

  誰又能想到,賀家與夯夷王的交流,竟是口口相傳。

  不懼路遠言長,又可死無對證。

  「三人待火光燒盡,其餘人隨我返回。」

  「是。」

  待不大近的鄰居發現火光之時,各種聲響已消散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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