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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很久很久,久到許小將軍變成了許將軍,久到那張曾經金尊玉貴的嬌嫩臉被風沙吹到面目全非。許長玉依舊記得那個飄著雪花的冬天,過年的鞭炮炸在府外,伴隨著他歡天喜地去喊方子行慶祝可以去邊塞戰敵的歡呼,以及母親沉重而又認真交代他的那一句:

  “我只交代你一點,許長玉,你要給我刻在心裡記住。

  “戰是為了和,流血是為了更大的和平,你是守護百姓的士兵,不是朝廷培養的殺人利器。

  “我要你記住,永遠不能揮刀朝向無辜的百姓。

  “不論國籍。”

  第45章 你再不來,雪就要停了

  年節還沒過完,滿心滿意想著去軍營的許星橋就風風火火地進宮復了命,領了兵符就一路闖進方府,把方子行從暖和的被窩裡拉起來,大包小包的跟他一起踏上了去北方抗狄的路程。

  許星橋是個心善見不得百姓吃苦的人。走時見有流民入城,大冬天的領著衣不裹體的孩子,二話沒說把自己身上那件上好的白狐裘脫了下來給孩子裹上,還讓人帶著他們去許府領個差事安定下來。

  這種小事平日裡許家上下做的都很多,許星橋根本沒放在心上。以至於他和方子行一路行到北地,被北地的寒風吹的瑟瑟發抖恨不得縮到馬兒的長毛里時,他才對自己那天早上的行為感到懊悔。

  ......懊悔自己沒有聽他爹那個老頭子陰陽怪氣的勸告,多拿幾件冬天禦寒的棉衣。

  只拿了母親披到他身上唯一一件厚大氅,還被他送給了眨著大眼睛可憐巴巴望著他的小孩兒。

  楠封這下好了。

  許星橋邊狂打噴嚏縮著身子緊緊摟住了馬脖子邊想,

  敵寇還沒見到,他就要被凍死在北地的雪裡了。

  歷史上第一個被凍死在路上的將軍,說出去可真他娘的風光。

  幸運的是,許星橋還沒來得及被凍死,不幸的是,有一小支軍隊盯上了他們。雪地里的鐵騎聲不易被人聽見,再加上他們人數不是很多,等被凍僵了臉的許星橋察覺的時候,他們已經被那支軍隊不動聲色地包圍了起來。

  許星橋的眉峰皺出一條溝壑,看著負責護送他們的官員下了馬車前去交涉,手背在身後悄悄摸出了別在腰間的短刀。方子行也神情緊繃,收了閒散的姿態,踱到許星橋旁邊,小聲道:“看他們這裝扮不像我們軍營里的人啊,前面就是駐紮地,誰的兵這麼猖狂,在這裡就敢攔下我們?這絕非善茬啊長玉......”

  “我知道,你先......”

  許星橋一句“一會我想辦法拖住他們,你先帶人跑”還沒說完,就看見了銀鞍白馬從風雪裡走出來的那個人。

  那人束著高發,卻不像在邑都初遇時那般嚴謹,一大半的頭髮都散亂著,隨著風在白皚皚的雪地里飄揚,像他騎在馬背上的動作一樣隨意。不同的是,方子行一般隨意地騎在馬上都是累得夠嗆一副死人樣,這人卻是精神奕奕,眯著眼睛懶散的隨著馬背的顛簸朝這邊走。

  那是一種在自己的主場,所以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無所畏懼的隨意。

  風雪很大,馬背上的人一直走到靠近的位置,才對上許星橋的目光。他先是驚訝地挑了下眉,後又撫著自己腰間的長劍笑開,朝圍著他們的軍隊擺了擺手:“我收到飛書說你們國家要派人來,倒是......”

  後面的話泯滅在他搖著頭看許星橋穿著單薄外衣的動作間。

  “好久不見,許星橋,你是打算把自己凍成冰疙瘩來北城給我帳里當個擺件嗎?”

  宴舟取下自己寬大的皮毛外套,御著馬過去給許星橋當頭套上,順便轉頭吩咐軍士回去燒好熱水,告訴羅國軍營的人他們的將軍到了。

  厚實的外套帶著人身上還沒散去的溫度,堵住了許星橋開口想回懟宴舟的嘴。來之前他就知道為了抗擊北狄,羅國和周國都派軍士駐紮在了北城這座無主之地,方便聯合禦敵,只是沒想到待在北城的周國將軍,竟然會是宴舟。

  看宴舟這一副把這兒當自己家的東道主模樣,顯然是在這裡待了不少年歲。

  說來奇怪,算算時間,他們已經大半年沒有再見過面,按照許星橋這個什麼都不願意記什麼都不放在心裡的性格,他本該把宴舟忘得乾乾淨淨變成記憶里萍水相逢的模糊點。

  可當他抬頭對上宴舟挑著眉寓意明顯的“還不把衣服披好,真等著凍成冰棍當擺件去啊”的眼神時,許星橋發現自己竟然連宴舟那晚掐著他腰的痛感都記得一清二楚。他記得宴舟眼裡對視過的萬家燈火與星河,記得那人正經皮囊下的警惕和頑劣,也記得宴舟俯在他耳邊含著酒氣和調笑說的那句:

  “等你來取我命啊,小將軍。”

  一個囂張扎眼又令他生厭的人物。

  許星橋想,母親猜得真准。

  他的磨難果然從還沒踏進軍營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與這樣一個跟他一樣飛揚肆意性格的人共事,足夠令許星橋這個新任將軍頭疼好一陣。

  北地的風雪很容易把人吹到迷失方向,許星橋一行人在確認了宴舟的身份後,還是決定兩隊人馬一起回軍營。反正兩國軍營都駐紮在一起,按照方子行的話說,新來者不惹地頭蛇,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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