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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易嘖了一聲:「看二哥哥說的,我成了孟浪的了,成天正事不干,專門在內宅里跟姐妹們逗著玩的嗎?」

  崔昱心說你當你不是呢?可又懶得跟他多說,總歸溥四叔都不管,幾時輪到他這個隔著房頭的兄長來說教?

  於是繞過了崔易往成嬌那裡踱步過去,上下打量一番見她無礙,把聲也放輕柔了:「你怎麼樣?」

  薛成嬌瓮聲先叫了一嗓子表哥,跟著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一時被易表兄嚇住了。我領魏書去四房,」她稍一頓,指了指腰間玉佩,「溥四嬸送了我些東西,姨媽讓我過去謝四嬸。易表兄他突然從長廊那邊竄出來,攔住了我,倒也沒怎麼樣,就是嚇了我一跳。」

  崔昱放下心來,點了點頭,才回身去看,也不搭理崔易,只是沖他哥哥稍點個了頭。

  崔旻見成嬌無事,也就沒跟崔易計較,只是掛著笑說了幾句:「你是做哥哥的,怎麼好突然竄出來嚇唬她?她又才落了水,身上又不好,萬一給你嚇住再傷身吃了病遭罪,你要如何與長輩們交代?在外頭不管如何胡鬧,也不能到內宅里逗姐妹們的悶子,記住了?」

  崔易臉上明顯是一副「你說你我,我全當沒聽見」的表情,可偏偏又點頭說他記住了,崔旻拿他沒辦法,只能放他走了。

  待他走遠了,才踱步上前,同成嬌問:「我們送你過去吧?」

  薛成嬌笑著推辭:「你們送我去,叫老夫人知道了該說我輕狂。表哥你既然說過了他,他就是不往心裡記,也總不會還等在後半道上攔著我了,沒事的。」

  崔旻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也對,就嗯了一聲不復贅言,拉了崔昱要走。

  崔昱掙了他的手,把手裡的紙鳶同薛成嬌晃了晃:「我叫人送到你屋裡去,過幾天養好了身子,讓姐姐領你去放紙鳶玩兒,別老悶在屋子裡,人都要悶壞了。」

  成嬌笑著說知道了,催他二人走,目送了他們遠去後,才鬆了口氣,竟徑直的蹲了下去,抱住了膝頭半天沒動作。

  她這麼一蹲,可把魏書唬的不輕,以為她哪裡不舒服,問了幾句也不見她回話,急的要去叫人。

  薛成嬌看她要動,小手攀上她裙擺:「我沒事,就是想蹲一會兒,靜靜神。」

  過了大約有半刻鐘,她才叫魏書扶著她起身,抬頭望了望天,邁開了步子往四房去了。

  06:崔瑜

  這條甬道不算特別長,可卻足夠薛成嬌心裡來想事情。

  她回頭想想,不由的覺得好笑。

  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她也算是活了二十九年的人,現下對上崔易,竟然會怕他?

  前世崔易跟她的交集其實並不算多,偶爾見上也不過是在各種宴上。

  她印象最深的是貞寧十五年,她十五歲的那一年。

  章老夫人做壽,因為是整壽所以就操辦的大了些,誰是誰家的太太她是不怎麼能對上號的,但因為姨媽有心,她也多少知道,連遠在京城的康定伯夫人和定北侯夫人都提前趕到應天府,只為了給章老夫人拜壽。

  那時候她曾親眼見過,崔易臉上始終噙著笑,就是才剛對上她的時候那種淡淡的笑,讓你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喜怒來——彼時崔易就是那樣笑著,當著一干賓客們的面,跟袁家的小兒子打了一架,打完了還是笑,居高臨下的奚落人家。

  當時她就覺得,崔易這個人是不能招惹的。

  那樣的場面,他敢跟人大打出手,也不顧著他姑姑的臉面,也不怕賓客們笑話,儘管那之後他被溥四叔不輕不重的打了幾棍子,可這件事實際上是不了了之了的。

  連袁文湘的母親都不計較,笑說不過孩子們打鬧失了分寸,賓客們誰又會真的計較兩個小輩的這點小事?

  不過在薛成嬌如今看來,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崔婉也是無可奈何的。

  她如果要替兒子出氣,勢必要在娘家跟自己的哥哥大鬧一場,又恰逢長房老夫人做壽,那可真是給客人們看笑話打臉了。

  所以到最後,她只能一笑置之。

  儘管兒子在崔易手下吃了虧,她也只能說是孩子們玩笑而已。

  可是崔易今天在甬道攔下她,又是想做什麼呢?

  她扭頭看了魏書一眼,讓魏書去問?

  顯然不合適,魏書是個丫頭,很難能跟崔易說的上話,而崔易房裡的丫頭們,又未必會知道這個性情不定的爺心裡在想什麼。

  於是十一歲的薛成嬌犯了難,手裡的帕子絞的發了皺。

  她又想起來崔昱才剛說,周氏的外甥女不日將要住進來,心裡又發冷發恨。

  周氏的外甥女是何許人?可不正是前世嫁給了崔昱的姜雲璧嗎?

  薛成嬌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

  前世姜雲璧第一次到崔家小住,也是貞寧十三年的事情了。

  那時候她父親被放到了應天府做官,她跟著父親一起過來,才漸漸的跟崔家走動多起來。

  而在那之後,姜雲璧又斷斷續續的被周氏接到三房小住,也時不時的帶到長房來跟老夫人請安。

  那麼她怎麼會在這一年就進了崔府呢?

  這個事情比前世提前了兩年,這讓薛成嬌心裡有些發懵,是哪裡出了錯?還是因為重生之後,她先出手替崔瑛求了請,而之後所發生的事情,都會和前世有所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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