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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兄弟會裡那個跟露西約會的人,就是弗萊。她的日記本記錄了一切——粉紅色的,硬皮精裝,帶一把心形小鎖,扉頁上寫著『爸爸的禮物』……對麼?」

  許久,她聽到一聲沉重的悲鳴,情緒鮮烈、巨大而醒目,徑直撞破耳膜。

  霍恩警探以手掩面,雙膝搖晃屈折,支撐不住身體與情感的重量,頹然跪倒在地。

  ...

  ...

  ☆、37.更新

  「一般情況下,被扣押的嫌疑人是不被允許與親屬見面的。」

  警監肅容說。

  「——但是弗蘭克林.菲尼克斯的兒子可以破個例。」他搶在一句話完結前躬下腰,並殷勤地替對方拉開監控室的門。

  弗萊淡瞥了一眼內側那面單向玻璃。

  裡面的鐵椅上坐著菲恩。低著臉,蜷著身,雙手被鋼銬鎖在背後。

  一如既往,毫無鬥志。不像是獵食者,倒像是個獵物。

  可他偏偏姓菲尼克斯。

  「我不希望有人能聽見我和菲恩的對話。」

  一隻腳踏進門,弗萊單手頂住門板,回臉看對方,「可以信任你麼,警監?」

  他站在明昧交接處。左眼深陷陰影中,顯得麻木不仁,右眼則映著頂燈光亮,神采奕奕。

  兩眼同時轉向警監,直白而暴露。

  警監忙不迭點著頭,保持彎身的姿態,三兩步退出門外。

  弗萊待在重新暗下來的監控室里,旁觀了一會兒單向玻璃中展現的圖景。

  半晌過後,走入內里的審訊室,反手關門。

  扇形的光收攏成一線。

  「只剩下你和我了。」坐到菲恩對面,他隔著桌子說。

  菲恩不動。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齒頰無聲地繃緊。

  許久,聲音從體內抖出來。

  「是你,我知道是你……」句末的音節幾乎被咬碎。

  「是我。」

  弗萊不以為意,兩臂相疊,歪過頭枕到上面,「你要怎麼做?向外面那個警監揭發我?如果你有這樣的膽量,也就不必每周去所謂的受害者互助會隱姓埋名講故事了。」

  他身體柔軟如同沒有骨骼,整個人全部伏落桌面。

  「你最近倒是不怎麼去互助會了。心結解開了?」

  他自說自話,自問自答:「我看不像。」

  「那是因為什麼……噢,我明白了,是因為姑娘。」

  餘光輕描淡寫,在菲恩臉上逗留半秒,「你喜歡的女孩,朱諾,對吧?」

  對面的鐵椅傳來咯吱震顫的碎響。

  手銬生冷,與椅背擦撞,菲恩絕望地試圖掙扎,像只妄想衝破牢籠的白色困獸。

  「你答應過,只要我回家一次,你就不會找上她——」

  弗萊半張臉擺出戲謔的模樣。

  「我答應過的事不一定總會作數。」

  他還趴在桌上,肩頭隆聳起來,「況且,我可從沒想過去招惹她——是她自己想來找我。事實上,她找了我很多次。」

  注意到菲恩不信任的表情,他嘴角勾了勾,定格成一個遺憾的角度。

  「你知道她因為欠債被扣在賭場麼?那個時候,她叫經理給我打了通電話。」

  鐵椅敲震磚面,只一下巨響,旋即重歸靜寂。

  菲恩不再嘗試掙脫了。

  腮邊咬肌也鬆散下來。

  「她從來沒向我開過口,一次也沒有。」

  「因為她知道她不需要向你開口。」

  弗萊撐著桌角,頸骨一節一節翻折,支起抬頭的動作,「聰明的姑娘。她很清楚,只要她俘獲了私生子的心,就有資本向菲尼克斯家提條件。」

  「……朱諾不是這樣的人。」

  「那麼為什麼她總是偷偷來見我,卻從不告訴你呢?」

  「……」

  「只有家人才真正愛你,也只有家人值得你愛。」

  弗萊說,「你是個菲尼克斯。只有你回來,這個家庭才算完整。」

  他完全直起身來,以跟菲恩幾乎持平的高度對視。

  菲恩固執地重複。

  「我不是——我不是菲尼克斯。」

  意識似乎出現斷層,他脖頸彎屈,躲開對方筆直的視線。

  「只要你回來,家裡會幫你脫罪。」

  或許是為了掩飾志得意滿,弗萊的雙眼微眯,「你有一小時的考慮時間。」

  門外的警監等了太久,幾次想伸手拉開門瞧上一眼,到最後又畏縮地收回來。

  可能是弗萊的姓氏,也可能是他回身前那個告誡的眼神,讓警監本能地怯於違抗他所下達的指令。

  他稍加猶豫,邁步走向樓層盡頭的咖啡機。

  途經法醫辦公室,與匆匆出來的霍恩警探打了個照面。

  霍恩略微側身,示意警監先行通過。

  眼見四下無人,霍恩閃身進了洗手間。推開每一扇隔門探查一番,他回到盥洗台前,注視著鏡中自己已頗具老態的臉。

  死氣沉沉,黯淡無光,仿佛被抽乾了全部精神的力量。

  鏡面滿是散碎乾涸的水點,猶如皮膚上陳舊的斑塊。

  「我查到了露西的死亡時間。」

  他對著手機說,用的是辦案時平鋪直敘的口吻,「是上周五深夜十點至周六凌晨四點之間。」

  電話那頭,先是很長一段時間聽不到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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