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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死亡』是近期風靡全市的新型毒.品,過量吸食會使得皮膚變得蒼白透明、失去彈性,因此得名。」

  聽她講述完人工湖邊發生的始末,路德維希語氣平直,「由於迄今為止出現的致死案例里,死者的嘴唇都開裂滲血,也被一些毒.販稱作『上帝之吻』。」

  思緒觸及林賽胳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與創口。

  根據朱諾的了解,林賽連大.麻也很少沾。就算真的要自殺,也不會採用這樣的方式。

  「林賽曾長期參與勞森監獄的社會服務計劃——她臨死前也提到了羅拉。」

  「哦?」

  「還有那位霍恩警官——我替菲奧娜送的包裹就是寄給他的。」

  電話另一端,他呼吸均勻,伴隨著紙巾擦拭手指的雜音。

  「知道了,我會處理。」

  「你會處理?」朱諾短暫發怔,一時摸不透他的意思,「接下來,我……」

  「你只負責向我傳達消息,不要輕舉妄動。」

  路德維希的口吻板正,「也不要陷得太深。」

  朱諾還想說什麼:「這件事……」

  路德維希掛斷了。

  話筒謹慎放回原處,朱諾推門走出電話亭。嘴裡灌滿了風,黏膜也像干皺著,齒舌間沒什麼味道。

  宿舍里,林賽的衣裙鞋襪、零碎繁雜原封未動。她注視著對面空蕩蕩的床鋪,臉上不見任何冗贅表情。過了半分鐘,薄被拉蓋過頭頂。

  枕下手機嗡響,是一條簡訊,來自無法追蹤的陌生號碼。

  *明天上午十點,姐妹會*

  落款是規制的縮寫——F.P。

  朱諾失眠了整夜。第二天早早起床,將一個淺層的、公式化的微笑凍在唇面,然後迫使自己如約前往。

  客廳里三層吊燈滿開著,菲奧娜就兀立在光線織錯的中心。紅裙換了質料和款型,色澤鮮烈一如既往,尖利地扎進瞳孔。

  朱諾第一次細緻地觀察到她的臉。

  她很美,美得刻薄而又不近人情。或許因為那雙眼睛蒼翠得過於濃烈,面部線條被映襯得淺弱虛淡,只有當她稍稍合起眼帘,流潤的骨型弧廓才凸顯出來。

  她轉過身,瞥見朱諾:

  「你的室友死了,你不難過?」

  朱諾默不作聲,看上去無動於衷。

  顯然把她的沉默誤解為另一種涵義,菲奧娜咯咯笑著,柔順的發尖從耳後脫落,撲到肩頭。

  「天哪,我喜歡這姑娘。」她輕快地說,綠眼霎時將朱諾絞緊,「你得見一個人。你以前肯定見過他,但沒有和他說過話。」

  描述這個人的時候,她眼底凝集著狂熱的光。

  霾雲翻盪,闊滿天際,有如深海游魚在水中滑躍,尾鰭撥出狹長波紋。

  朱諾隔過玻璃望著陰沉的天色,強烈的不安擊撞內心。

  接下來出現的人印證了這一份不安。

  他淡金頭髮,站在客廳外的門廊邊緣,一手無節奏地輕敲著欄杆。身形比那段布滿噪點的昏暗視頻里要頎長瘦削一些,也顯得更高。雙眸在燈光底下綠得發藍,臉上儘是放鬆的、甚至稱得上柔和的笑意。

  「嗨。」他打了聲招呼。

  朱諾挪轉目光。那雙嵌合在深凹眼窩裡的眼睛太過令人印象深刻,她幾乎只花了不到半秒鐘就想起了他是誰。

  她霍地站直身體。

  「我來這兒見菲。」

  弗萊的語聲像絨線一樣輕質平和,「聽說你也在,就順便來見你一面。」

  菲奧娜引領著他們,繞過幾雙宿醉不醒的男女,一路上了頂層閣樓。

  弗萊的態度很古怪,比在庭審時顯得彬彬有禮。他略微躬身,替她們拉開房門。菲奧娜進屋時刻意錯開腳步,與他相隔半米匆匆擦過。不但缺少肢體接觸,連眼神交流也克制著。

  閣樓格局通亮,斜頂上開著天窗。窗外天色明敞透潔,穿過百葉簾的罅隙,往屋內漫透一點藍。

  菲奧娜一手挽著裙角,室內鞋無聲無息,悄然擦蹭地板。她在屋裡兜轉半圈,順手撿起一本攤放的硬皮精裝書,低頭細細地讀。

  「我看過『社會再教育項目』替你抹去的原始資料。」

  弗萊隨意抽來一把扶手椅,示意朱諾就座,「你是個賽車手——地下賽車手。」

  她沒有動,面無表情站在窗前,貼近門口的位置。

  「對。」

  扶手椅後方,弗萊的手臂撐住椅背,背脊拱起來,像只舒展身體的貓科動物:

  「背著債。」

  朱諾點頭。

  「很多。」

  他歪了歪頭。

  「這一點很有趣:紐約城裡,你有個警察朋友——艾薇·唐納德,後來自殺了。」

  心臟搏動失去了平緩而規律的節奏。她咬緊牙關,齒根頂壓到酸麻,不讓對方洞悉端倪。

  「她不是我的朋友。」

  朱諾的嘴角輕抬了一下,又很快恢復原狀,「一個賭徒怎麼會和條子成為朋友?」

  「可是和她一起回到紐約,你就不再賭了。」

  弗萊的後脊壓得更低,臉則高仰著,「這是為什麼?」

  「她能為我的賽車活動提供保護,條件是不再下注。」

  喉嚨發苦,表情卻麻木,「她想讓我成為一個好人,到死都想。」

  他語氣里重新現出興味:「你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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