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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指橫飛,場面血腥,猩紅色四散飛濺,霍天成痛得冷汗直流,再無力與任開抗衡。

  任開將遙控奪下,拋遠。

  霍天成掙扎著,翻過身,還想用左手去撈槍。

  溫冷照著他的左肩就是一槍,與任開受傷的位置相比,絲毫無差。

  他衝上前,將傷殘的霍天成銬牢。

  當清脆的手銬聲響起的時候,任開用盡力氣邊笑,邊喘著氣躺倒一邊。

  汗水朦朧的雙眼前人影晃動,心中的那個人已來到他身邊。

  任開曾立在失去世界的最邊緣處,擲出骰子。

  他賭贏了,獲得了全世界。

  汗水和別的什麼液體混合著,徹底模糊了他的視線。

  任開不得已閉目,用右手掃過雙眼,再拿開時,他轉頭看向一邊,霍天成被溫冷「不客氣」地銬住兩隻傷手,已經痛昏過去。

  此刻,任開終於感覺到了左肩的燒灼,疼痛越來越清晰。

  他徹底心安地躺倒在地,嘴裡哼哼著「疼」。

  溫冷忙轉身去查看他的傷勢,貫穿傷,因為角度射偏了,幸運的是只肩胛骨擦到了些邊緣。

  左肩沒碎就好。

  溫冷飛跑去BJ40里找急救包。

  任開看著他來回用時比自己去翻還快,顯然是知道東西放哪兒的。

  「我剛才還擔心你會殺了霍天成,畢竟他都想殺你幾百次了。」任開有氣無力道。

  「他還沒交代剩下的那罐毒氣在哪兒,不能死。」

  溫冷答得很理智,心底則平靜地想,他已經殺死過我一次了。

  他邊回答邊熟練地撕開急救貼,低頭,傾身,摁上任開的傷口。

  任開望著他,目光凝注,表情像失了痛覺。

  「好了。」溫冷想要起身離開。

  任開猛地撐起半身,吻住了他。

  溫冷像被驚到的獵物,全身跳了下,他剛要推人,觸到面前傷口,頓時停了手。

  任開用單手緊緊摁住他,趁機撬開身前人的牙關,用舌尖在他的上顎內細細划過大半個圈。

  和多年前的那個夏夜一樣,他頭一次吻他時學的花招。

  身前人不由的顫慄了下。

  唇舌間傳來的欲望,渴求,憤怒,喜悅遠沒有止息,開始層層湧起深刻進記憶里的味道……

  溫冷好不容易掙扎出來,直接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直走到機庫中段才道:「我去呼叫隊裡,還有救護,這裡信號不太好。」

  任開也不再裝了,他坐挺了上半身,咬著牙摁緊左肩喊出聲。

  「唐澤明!你要再敢走一步試試!」

  大戰後凌亂的機庫,仿佛曠野中的古戰場,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在荒蕪中生生止住。

  任開深吸口氣,這回卻只是輕聲道,「你要再敢……離開我視線……」

  唐澤明閉目,佇立著,熱流沿臉頰洇然成片。

  第88章

  機庫內迴蕩的話語彙成陣陣重擊,從身到心,唐澤明的每一根神經都被深深撼動。

  他站立了片刻,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去。

  他慢慢地抬起頭,高舉雙手,仿佛重逢時向任開投降的姿態,又像是漫長冬季後迎向自由天空的春樹。

  任開看著他的背影一路穿過廢墟,戰場,跨過機庫內與外的光影交界,來到陽光灑滿的遼闊天地。

  唐澤明始終不曾離開他的視線。

  他看見他站在烈光熾熱的白晝里張開雙臂,聽見他向著無垠天地發出怒吼。

  「啊!——」

  直至嘶吼徹底力竭,他張開的雙臂才得以放下。

  唐澤明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平靜地回到機庫。

  局裡和救護接到呼叫後沒多久,南面私人機庫區域就到處充斥了人影。

  反恐大隊的孟冬城親自趕來接收霍天成,將人看押起來,準備審訊最後一個毒氣罐的下落。

  眾人則連軸轉,開始搜查機場。各隊剛執行過搜索圖書館的命令,可謂熟能生巧,只是這次沒了定時器的威脅,不少人心裡鬆了口氣。

  一派忙碌中,唐澤明緊跟任開坐上救護車。

  救護燈閃爍不停,車廂關閉,車輛鳴笛一路駛出機場。

  醫護給任開打上鎮靜止痛,車廂晃得他有些昏沉,很快失去意識。

  再醒來時,已是深夜時分,任開迷糊地動了動,感到自己躺在醫院裡,傷口早就處理妥當。

  他睜開眼,微撐起些身,在昏暗的病房裡尋找。

  唐澤明閉目斜倚在角落的沙發里。

  任開再躺不回去了,他剛要拔了吊瓶,折騰起身。

  對面的人被驚醒,在幽暗的夜中,唐澤明目光如靜水,深流向他。

  任開暗罵了自己聲,被這雙眼睛注視了那麼多次,他為什麼會看不出來。

  自己一直以來是有多瞎,才會認為這世上還有另一個人能流露這樣的目光。

  在唐澤明的注視下,任開乖乖坐了回去。

  病房外萬籟俱靜,夜色深濃,當透進房間的光線被走道阻隔,僅能勾勒出角落中男人修長的剪影。

  沒有比此刻更能敲動任開的心,唐澤明就坐在那兒。

  他在他走後經歷過的所有瘋狂荒唐,都仿佛上輩子的事,唐澤明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從去年的夏末開始,陪著他走過難熬的一整個秋冬,始終靜靜守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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