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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時早餐就吃兩個白面饅頭,中午在學校食堂只買白飯,用自帶的老乾媽醬拌著吃,估計上初中的時候也是這樣吃,身材看著就一副很營養不良的樣子。

  紀荷每天的早飯都有一盒純牛奶,弟弟紀述也有,但他不愛喝,平常都是帶去學校給同學喝光,她知道後便搶了他的牛奶,撒謊說自己長身體要喝兩盒,其實這盒是落入了錢昭肚子裡。

  錢昭開始紅著臉推脫說不要,或是可以分紀荷一個饅頭作為交換,紀荷每天在家都吃得飽飽的,只能是硬著頭皮再吞下一個乾巴巴的饅頭。

  逐漸的,他們成為了朋友。

  有天晚上,紀荷要去給紀局長送飯——那時候的紀譽還是刑警支隊隊長。

  她踩著自行車往警局那邊走,路上遇見了剛去接奶奶下班回家的錢昭,錢昭把奶奶送回家後,跑步追上她,說大晚上一個女孩子太危險,要跟著一起去。

  「你爸爸真的很了不起。」錢昭忽然說。

  可能是因為最近那個山林拋屍案被紀局長和隊友一起破了的原因。

  紀荷自豪笑笑:「對呀,他超級厲害。」

  紀譽不在警局裡,紀荷把飯交給值守的警員後,兩個人推著車回去。

  走到一半,錢昭皺眉往一個方向盯著看,紀荷問他怎麼了,他說好像看見他消失了一個星期的父親。

  「你先回去吧,我過去看看是不是他,記得到家了要給我發條簡訊。」

  紀荷點點頭,騎車離開了。

  第二天,錢昭沒來學校。

  到了晚上,昨夜沒回家的紀譽回來了。

  吃著飯,紀譽說:「紀荷,以後少和錢昭來往。」

  紀荷睜大眼:「為什麼?」

  「他爸昨晚進去了。」

  紀荷滿臉疑惑。

  錢父消失一周是因為他去了地下賭場,開始就輸了幾把,後來越想越不甘心,勢必要把錢贏回來,結果越輸越多,離開賭場的時候已經欠了人家七萬塊。

  錢父哪有錢啊,他又沒工作,之前沒錢的時候就去工地上幾天班,日結的那種,一天也沒多少工資,債主又是個不好惹的人,只給他一周的還錢期限,要不然去他家裡鬧。

  他想到自己的老母親,她肯定是有點錢,但轉瞬就想起那些錢是老母親好不容易攢來留給錢昭的,他還有點良知,沒再打那錢的主意。

  一個人晃晃悠悠在路邊蹲著抽菸,視線模糊間看見一個行動緩慢的老人進了ATM里,老人在取款機前站了很久,取得錢估計不少。

  等老人終於出來後,錢父謹慎看了眼周圍,然後起身跟了上去。

  走到一處比較偏僻看似沒攝像頭的地方,他動了手,搶了老人裝錢的袋子。

  正要和那哭著說別搶他錢的老人家說到時候一定會把錢還給他,忽然聽見了錢昭的喊聲,他一驚,撒腿就跑,這一跑,就撞上了準備回隊裡的紀譽。

  被紀譽抓著後,錢昭也追了上來,他明白髮生了什麼,腦子一熱,開始懇求紀譽,說把馬上把錢還給老人家,能不能放過錢父一次。

  紀譽怎麼可能會放走一個搶劫犯,直接是不管錢昭的哀求,把錢父送到了警局裡。

  紀荷聽完,很長時間都在沉默。

  隔天上學,她去了趟錢昭家,在門口停留了會兒,關著門,什麼也看不見。

  到學校後,錢昭已經來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她正想開口說話,他卻冷漠地移開了視線。

  往後的一周里,紀荷沒能再和錢昭說上過一句話。

  她知道,是因為紀譽親手把錢父送進去而導致錢昭對她這個態度。

  雖然有點傷心和錢昭建立起的友情要劃上句話了,但錢父是犯罪行為,和紀譽換位思考,她也不可能放走錢父。

  在之後,班上部分男生總是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她,再慢慢的,部分男生變成了全班男生,過了幾天連女同胞也對她愛答不理的,她開始真正意義上的獨來獨往。

  紀荷變得沉默,孤僻。

  一個月後,紀譽和隨女士決定離婚。

  紀荷當時很焦躁,臉上突然爆痘,除了黑框眼鏡,還戴著口罩。

  錢父因為搶劫判刑的事被班上的同學知道了,大家開始議論紛紛,一時之間,錢昭成了眾矢之的。

  而當初孤立她的人,只有女孩子來和她道歉,說當初聽信錢昭的話,誤解了她。

  紀荷沉默地聽著,沉默看著。

  她沒有怨恨曾經,也沒因為如今的錢昭而洋洋得意。

  後來錢昭轉學了,離開北京前一晚,在紀荷家門口等她。

  兩個人坐在熟悉的大槐樹下,這裡曾是他們一起學習的地方。

  錢昭哭著和紀荷道歉懺悔,他說了很多,她一句也沒回應。

  直到某天路過破破爛爛的錢家門口,她忍不住落了淚。

  把錢昭當朋友,她當初是真心真意的。

  ...

  周舟挑眉,「我沒其他意思,那時候聽同桌說起時,還挺心疼你的。」

  「都過去了。」

  車廂安靜一瞬。

  紀荷總覺得周舟匆匆下樓並不只是和她說這個事這麼簡單。

  她開了點窗,寒風從縫隙中捲入,半邊臉凍得有些麻木。

  周舟看了紀荷一眼,「你挺幸運的。」

  紀荷不知這話的意思,「為什麼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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