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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午夜夢回閃現的零碎片段當真的自己,似乎才是這世上最傻的那個人。

  他苦中作樂地想:或許這段經歷,能當成茶餘飯後的閒聊談資也說不定呢。

  可就在這時樹叢搖動,狹路相逢的雙方彼此都猝不及防,天際剎那間風雲突變。雲層後灑落的月色,剎那間照亮了唐沢裕短暫地顯露出驚愕的臉。

  ——某種程度上,雙方的思路巧合地達成一致了。

  廣場乾淨空曠,毫無用以藏身的視線死角。只有從小徑經過,才能遮掩住自己到來的痕跡。

  樹叢的陰影遮蔽月色,在這光線也無法照亮的隱蔽角落中,指向松田陣平的槍口一共有二。

  唐沢裕抬起手,他的眸光也如槍,蘊含著漆黑而冰冷的殺意。

  「松田陣平。」

  他說,「那你又是以什麼身份,在我面前說出的這句話?」

  TBC.

  第94章 Case8.奔馳的環狀列車(21)

  「唐沢裕。」松田陣平說,「你到底是誰?」

  驟然被兩把槍口指住,說不緊張是假的,他的手心在緩緩滲出冷汗。

  此時的唐沢裕,與往常的任何時候都不盡相同。

  樹林裡反射的微光落在瞳孔,消失得了無蹤跡。深黑的眼眸如古井,散發著毫不掩飾的殺意,那種只有經歷過死亡才會有的氣息剎那讓松田陣平心弦一緊。

  「松田陣平。」唐沢裕緩緩道,「那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質問的我?」

  ——既然你有勇氣拆穿我,就應該明白一個事實,撕破檯面上的偽裝以後,就只剩底下的拔刀相向了。

  松田陣平扶著樹幹的五指微微攥緊,粗糙的質感擦過皮膚,而他側頰也緩緩流下冷汗。

  是他刨根究底,搶先想探究一切,既然如此,這時再指望所謂的同期情誼就有點太幼稚了。

  誰都有不想為人所知的秘密,這種做法無疑在唐沢裕底線上蹦迪。

  沉默短暫地持續一會,唐沢裕似乎是將他的閉口不語視作某種退讓的信號,槍口稍稍向下一垂。

  他說:「松田陣平,退回去。今晚的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不。」松田陣平立刻道。

  在他飛速轉過的思緒里,只有這個回答如此斬釘截鐵且清晰,唐沢裕微微變了臉色。

  松田陣平知道他是在給自己台階下,如果他就此放棄,今晚的偶遇不會在第二天留下任何痕跡,唐沢裕就是有這種粉飾太平的本事。

  可松田陣平需要的不是台階,而是一個求證。

  他必須為自己的猜測尋找一個出口。

  「如果我不走,你會怎樣?」松田陣平說,「唐沢裕,你要開槍嗎?」

  厚重的雲層遮蔽月色,小樹林漆黑如深海,一絲一毫的光都不會有。松田陣平失去了對面的輪廓,卻憑直覺向前走了一步。

  胸口處傳來阻力,冰冷的槍口抵在心臟。下一秒松田陣平不退反進,他一把伸手,握住槍管!

  「你不會。」他說。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但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嗎?」

  這樣深重的黑暗,讓松田陣平只能憑手槍傳遞而來的力道去判斷對面的反應,可唐沢裕持槍的手卻依然很穩,並不因自己的三言兩語而產生動搖。「——唐沢裕!」他語調陡然一高,「如果我判斷失誤了,那我自認倒霉,你不妨扣下扳機試試。開槍啊!」

  樹林仿佛成了一片黑洞,所有的光線與聲音都被吞噬殆盡,巨大的寂靜無聲降臨在兩人頭頂,只有遙遠處鴉鳴嘶啞。

  這片黑暗似乎被這片世界拋棄了,時間在他的喝問中短暫靜止……連同手下的槍管一起。

  松田陣平無聲地微笑起來。

  這場氣勢與決心的無聲較量中,他知道自己讓唐沢裕動搖了。

  他頓時恢復了那種吊兒郎當的欠扁語氣。「喲,之前威脅我的時候很硬氣,現在你怎麼就不敢了?」

  耳邊陡然咔噠一聲,即便早有心理準備,松田陣平也還是條件反射地一僵。

  卻並沒有子彈出膛——唐沢裕拇指一動,打開保險。

  他一言不發地收了槍。

  直到這時,近乎凝滯的空氣才開始緩緩流動起來。松田陣平暗自鬆了口氣。

  對峙時他全幅心神都在對面,這時才發現他牙關咬得太緊,舌尖緩緩上翻起遲來的血腥氣。

  ——他本來還處於一種搖擺不定的狀態,無論疾步上前還是搶先握槍,都是遵循直覺下的衝動決定,直到唐沢裕放棄那刻,懸而未決的疑問終於有了結果。

  松田陣平迅速順杆上爬,說:「三個問題。」

  「……」

  「我只要你給我三個答案,說完我立馬就走。」他無賴般攤開手。

  唐沢裕鬆口道:「……你問。」

  黑暗裡他語氣有種咬牙切齒的無奈,松田陣平心虛地略了過去。

  「當時衝到樓里的女孩,和泉直子,她是不是你指使的?」

  終於爭取到發言的主動權,直接開口有點太突兀,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先試探著丟出一個擦邊球。

  他先談到的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唐沢裕涼涼地反問道:「你覺得呢?」

  松田陣平將他的問句自動代換成肯定。

  「所以每個月給她打錢的人也是你。」他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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