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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子占地不小, 嚴融之雖然很少停留, 但主人的院落定期來人打掃, 東西一應俱全。

  林殊文睡夢之中似乎被人騰空抱起,待眼睫掀開, 下巴搭在嚴融之肩膀懵懵懂懂地打量四周, 啞聲問:「這是哪裡, 不回家麼?」

  嚴融之掌心扶著他的後頸,道:「時辰很晚了,在城裡睡一宿。」

  林殊文遲緩地反應過來:「這間宅子是家裡的?」

  嚴融之:「嗯。」

  穿越前中兩院,很快走到主人的寢屋。

  嚴融之推門進房,身後的車夫忙提著燈籠跟進來,手腳麻利地把桌上的燈添亮了。

  車夫把星星燈放在圓桌,搓了搓手,問:「爺,那俺下去了?」

  嚴融之:「出去吧。」

  院落有嚴家的人留守看管,不久後送來一盆熱水和燒炭。

  林殊文站在床前把氈帽和斗篷一一解開,探了張臉朝屏風外看,只見嚴融之拿起軟巾浸水打濕,走到他面前幫他把臉擦了。

  林殊文接過濕潤的巾帕,道:「我自己來。」

  又過一陣,門外來人繼續送入兩盆水和一壺溫水。

  嚴融之把兩個水盆提起架著放好,等林殊文擦了臉和胳膊,又叫他用熱水泡過雙足,把少年打理清爽乾淨,才用剩下的另外那盆水洗漱。

  林殊文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倒兩杯溫水,自己喝一杯,看嚴融之還沒洗完,就轉身走回床榻,將被褥鋪開。

  鋪好褥子,嚴融之喝完他倒好的那杯溫水也過來了。

  南城的春日濕冷,儘管屋內留置炭盆,鑽進褥子裡仍能感到潮濕的冷意。

  嚴融之伸手探進褥子摸了摸,攥起少年一隻胳膊。

  「先坐,暖和些再躺。」

  林殊文偏偏不聽,烏黑的眼眸笑得彎彎,整個身子都躺進被褥深處。

  他微微哆嗦,又過半晌,抬起胳膊向嚴融之展示他暖好的褥子。

  「進來睡。」

  嚴融之心裡一軟,睡下後展開臂彎,林殊文乖乖地貼近枕了上去。

  他輕聲道:「還有三個時辰天就亮了。」

  嚴融之拍了拍他的腰背:「睡吧。」

  遊了一晚上的花燈會,體力幾乎耗空的少年很快入睡。

  ***

  翌日,兩人在屋內用了熱乎乎的早飯。

  早飯是從街邊鋪子買回來的包子和米粥,林殊文吃一個包子再喝碗粥就有了過半的飽意,支起手肘看嚴融之將剩下的東西吃了。

  嚴融之看著他:「午時再回村里,一會兒出門見幾個人。」

  嚴家名下在各地遍布不少生意,周圍有些和嚴家關係甚為密切的商戶想趁此機會見一見嚴融之,正好他有點事想談,就應下了。

  林殊文點頭,又問:「我什麼都不明白,跟著去沒關係麼?」

  嚴融之:「無妨。」

  嚴家有地有生意,想攀交的人只多不少,生意上的商戶並非想見嚴融之就能見到,若登門拜訪,還得看他們拿出的誠意跟主人的心情。

  嚴融之需要應對且疏理關係的人,屬那邊的比較多。

  因此幾家商戶這次雖然做東邀請嚴融之,但主要的說話人還是他,旁人不過是找個機會看他眼色行事。

  *****

  天陰,刮在臉上的風帶著潮冷與寒意。

  林殊文出門前被嚴融之往懷裡塞了個手爐,今日一早起來時手指癢得厲害,再不注意很容易起凍瘡。

  他撓了撓手指,小動作被男人的餘光捕捉到,立刻握住他的手,搖頭。

  「晚上回去抹點藥膏,先忍一忍。」

  林殊文抿唇:「好。」

  馬車停在一座修建得莊正氣派的宅邸大門前,嚴融之帶著林殊文下車,門前是這次的東家之一親自等候迎接。

  錦袍男子和氣問候,嚴融之與對方短暫寒暄,林殊文抱著手爐跟在旁邊,走慢了,嚴融之側身等了等。

  錦袍男子眼色一利,問:「這是?」

  嚴融之不緊不慢地介紹:「內人。」

  錦袍男人恍然,他們不知道嚴家的當家人成了親,且還把人帶在身邊。

  生意場把內人帶上門的,可見其受重視的程度,另外,這也嚴融之是給他們引薦認識的一個機會。

  大廳設宴,原本請來歌舞姬前來助興,此刻全部臨時撤下。

  在廳里的幾名商戶皆穿華服,紛紛迎上前,笑道:「可算有機會見著嚴當家,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說完又把目光投向旁邊秀氣漂亮的少年,稱讚的話猶如江水連綿,滔滔不絕。

  林殊文有些不自在,稍做回應,很快被嚴融之安排在席位上。

  嚴融之叮囑他:「想吃什麼隨意吃,其他不用理會。」

  又摸了摸他懷裡的手爐,還熱著就沒差人換個新的。

  邊上席位坐下的商戶紛紛嘆道:「嚴當家真是體貼入微啊。」

  嚴融之入座,道:「他性子內斂,素日裡就喜歡打磨一些木雕玩意。」

  一聽,邊上的楊杭山就覺得機會來了,楊家正巧就是做木具買賣的,家用、首飾、木雕,這幾樣生意在南方做得都不錯。

  藉此機會,楊杭山聊了些時下興起的木雕,談起哪邊的客人平日喜好,林殊文專注傾聽,心覺自己似乎領悟到一些東西。

  席間嚴融之偶爾與商戶交談,聽他們談起各自名下的生意狀況,小酌兩三杯,覺察少年瞥來的視線,無聲一笑,吩咐人把酒換成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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