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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裴跡得到林載川的消息,跟著他們一起來的,看到信宿那比死人還難看的臉色,他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馬上蹲到信宿的身邊,檢查他的身體情況。
裴跡是最了解信宿病情的人,有他照顧已經足夠,林載川抬步要走,身後感覺到了一陣微弱的阻力。
林載川的動作一頓,回過頭,信宿的手拉著他的風衣衣角。
林載川跟他對視一眼,輕聲對他說:「我會把張老先生安全帶出來的。」
信宿的語氣聽起來有些虛弱,他抿了一下唇,小聲地問:「載川,你生我的氣了?我沒有告訴你單獨行動……是不是讓你擔心了?」
林載川沒有說話,一雙烏黑瞳孔望著他,情緒模糊不明。
片刻後,他將信宿幾乎沒有任何溫度的手指放回衣服的口袋裡取暖,道:「這件事回來再說。」
而後他從山坡翻身躍下,獨自返回了碼頭。
第二百四十八章
看到林載川一句話不多說轉身離開,信宿小聲嘆了一口氣,身體又疲倦又難過,病懨懨地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他們相識那麼長時間,這是林載川第一次不理他。
大概是真的生氣了。
裴跡看信宿這幅虛弱病態的樣子,好像下一口氣就喘不上來了,也被他氣的不輕,一邊給他準備輸液,一邊低聲挖苦道:「怎麼了,現在知道委屈著不吭聲了,當時偷偷一個人跑出來的時候,沒考慮過後果嗎?你自己的身體情況你自己不知道嗎,一個人跑去逞英雄,吊著後面一群人的心臟,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這些人的感受?」
「………」
信宿自知理虧,也不出聲反駁,老老實實地任由他擺弄。
信宿知道他一個人單獨赴約,這個舉動太危險了,如果不是林載川提前做了萬全的準備,這次面對周風物絕對不可能那麼順利收尾。
「好了,不要說我們小信宿了,這不是沒事嗎。」章斐看他縮在椅子上那麼單單薄薄的一小團,實在是有些可憐,溫和安慰他道,「別擔心,林隊不會跟你生氣的。」
「……他只是太擔心你了。」
頓了頓,章斐輕聲地說:「你不知道,知道你一個人單獨去跟周風物見面以後,林隊幾分鐘裡一句話都沒說,我進刑偵隊那麼多年,從來沒有見到過林隊那個臉色,平靜的特別可怕——你再不聲不響消失這麼幾回,林隊真的要得ptsd了。」
信宿嗓子有些不舒服,輕輕咳嗽了一聲,「我知道了。」
以後不會這樣了。
賀爭從包里拿出一個白色的保溫盒,連帶著一次性餐具遞到信宿面前,「走的時候林隊托人給你買的蟹黃撈飯,還是熱的。」
「知道你回來肯定會餓,先吃點東西吧。」
信宿看著那個保溫盒,輕輕吸了一下鼻子。
即便是跟他生氣,也還給他買了晚飯。
他默默接過賀爭遞過來的保溫盒,打開上面的蓋子,金澄澄的蟹黃鋪滿了一整層,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
「先填飽肚子再說,」章斐道,「林隊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等他一聲令下,我們就把整個碼頭都控制起來,讓周風物這個混蛋插著翅膀也難飛。」
裴跡有點不放心地問他:「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信宿一邊吃東西,一邊把周風物為他準備的「表演」給眾人描述了一遍,看到面前的警察齊刷刷臉色巨變,又很快補了一句:「可能吸入了一點點一氧化碳,但是不多,不影響什麼,否則我現在就在送去醫院的救護車上了。」
裴跡聽完他的英勇事跡,腦子一陣發黑,喃喃道:「你能活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蹟,你是不是開了什麼鎖血掛,血條越低血能苟啊。」
信宿沒跟他說,周風物還給他用了鎮定劑之類的藥物。
要不是信宿對這些東西有一定免疫,現在估計連吃東西都要人餵了。
受到這些藥物的影響,他的胃口也不太好,保溫盒裡的東西只吃了一半,就蓋上了蓋子。
信宿慢慢舒出一口氣,抬起眼遠遠地向碼頭看去。
賀爭遞過望遠鏡給他,「他們進了貨櫃里,看不到了。」
碼頭倉庫里。
林載川返回貨櫃。
張同濟已經被周風物從房間裡帶出來了,這時由一個男人攙扶著他站在貨櫃里。
張同濟只是一個商人,唯一打過的仗就是「商戰」,驟然被卷進這些動輒殺人見血的腥風血雨里,他在驚懼憤怒之餘,還覺得異常難以置信。
他知道信宿一直在接觸一些非常黑暗的勢力,儘管信宿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不想把他牽扯進來,但張同濟也有所察覺。
他知道信宿有時候會面對那些常人難以想像的危險,但是,張同濟沒有想到,信宿的敵人竟然是如此瘋狂的、沒有人性的瘋子,如此蔑視法律、把人命當成可有可無的玩物。
張同濟的嘴唇有些青紫,以為信宿已經死去的巨大悲痛席捲他的心臟,他沉聲道:「你們做這些喪盡天良的事,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周風物輕輕笑了一聲:「信宿跟警察合作,辜負了我對他的信任,我的兩條腿因此變得殘缺……他當然會有報應。」
張同濟的嘴唇哆嗦著,痛恨道:「你害了我的孩子,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就算我死了,也會拉著你一起給信宿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