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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傑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語氣極為隨意，「我如此信任他，他卻辜負了我的信任，就那麼痛快地讓他死了，真是難解我心頭之恨。」
「至於你的母親，也是一個狠角色，我的手下沒有幾個人是她們對手，臨死前還殺了我身邊不少人，我也不能讓她好端端地活著。」
他笑一聲道：「你們警方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們兩個人的屍體吧。」
許處跟林載川的父母有同窗情誼，他們曾經是很好的戰友，這時已經聽不下去了，用力咬了咬牙，過去拎起班傑明的衣領，幾乎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一字一頓質問道：「你做了什麼？！」
班傑明絲毫沒有掙扎，只是故意放緩了語調道，「你們條子從四面八方包抄上山的時候，我只能在山頂上等死，我抬起頭看到天空盤旋著老鷹和禿鷲，突然想到了山頂上還有個當地村民用來天葬的天坑——背叛我的人，屍骨無存是他們最好的下場。」
「我親自帶著人把他們抬到了天坑，那時候他們兩個人身體多處中彈，但好在還沒斷氣，不過既然你們後來沒從天坑找到他們的完整屍體，恐怕應該也沒堅持多久，就只剩下一片骨頭了。」
「還多虧了走到了天坑，讓我找到了一條下山的路。」
班傑明帶著濃重惡意又洋洋自得說起三十年前令人髮指的罪行，旁邊的刑警一時都沒說出話來，但表情都極為震驚，又出離憤怒，甚至因為某種過於強烈的情緒而發抖。
而林載川的反應，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平靜。
或許是因為早就得知了父母的死因和結局，該痛的已經痛過了，林載川此時只是感覺到某種命運施加在他身上的、無可挽回的沉重宿命。
他註定無法改變一些東西。
林載川安靜許久，輕聲道：「青山處處埋忠骨，對我的父母而言，他們守護的是這片國家、我們華夏的每一寸土地，為國捐軀，整個祖國都是他們的衣冠冢。」
頓了頓，他清晰道：「至於你，當年讓你僥倖逃脫，竟然還敢回來——從今天以後，你會被送進我們國家最高級別的監獄，在生命的最後接受對你一生罪行的審判，直到死亡。」
班傑明態度相當肆無忌憚，他渾不在意似的：「橫豎不過是一條命，我這一把老骨頭，享受了這輩子，也是該是時候還債了。」
他望著車外不斷來往的刑警，又道：「說起來，興師動眾這麼一場，你們的目的，恐怕不只是對付我這麼簡單吧。」
班傑明不過是明面上的領導者，而真正支撐起他們這個組織運行周轉的，其實是源源不斷的毒品供應。
對付他不過是掀了一棟高樓的房頂，治標不治本的辦法，只要謝楓還活著，就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創造出無數個「班傑明」，重建一個毒品帝國。
謝楓……
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班傑明突然毫無徵兆地在車廂里笑了起來，甚至是非常愉快地哈哈大笑。
林載川心裡驀地有些不好的預感，他皺眉盯著班傑明，等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班傑明恍然似的點了點頭，終於知道他這段時間他到底掉進了多少早有預謀的陷阱里，他語氣耐人尋味道，「那個所謂的女巫，應該也是你們的人吧？真是在我的眼前唱了一齣好戲啊。」
班傑明也是腦子相當聰明的人，很快相同了所有來龍去脈，「故意讓女巫落在我的手裡，讓謝楓出面給警方引路，找到實驗室的位置，你們打算雙管齊下，把我跟謝楓一起捉拿歸案？」
林載川不置可否，現在班傑明已經被他們全面控制，這些計劃被他知道已經不重要了。
「年輕人，算盤打的不錯，把我都騙得團團轉啊，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班傑明看著林載川，眼神甚至帶著某種憐憫了，他語氣遺憾道：「只可惜，謝楓這個人，你們今天是一定抓不到他了。」
班傑明這句話說的極其篤定、有恃無恐，以至於整個押送車裡的警察，包括那位女指揮官許處在內，臉色都微微變了變。
林載川輕聲道：「什麼意思？」
班傑明坦白道：「在他的實驗室內部就有另外一條出路，等到你們條子找到那個地方，謝楓早就從後路走了，你們永遠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從計劃對付班傑明的勢力開始，警方從來沒有獲得過這樣的情報，這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始料不及的！
如果謝楓真的逃跑了，只抓到了班傑明一個人，這次行動也不能算是成功，畢竟謝楓才是他們的首要目標。
車裡的一個刑警馬上走出門，將這件事同步給所有的參與行動的同事。
然而班傑明的話還沒有說完，林載川那不詳的徵兆仍在繼續，蔓延的越來越深——
班傑明語氣興致盎然，問道：「以前我帶著人在東南亞，跟國際警察周旋那麼多年，你猜，我們是怎麼銷毀那些不能被警察發現的證據的？」
林載川腦海中的某根神經突然跳了一下。
「蜥蜴為什麼能在捕食環境裡存活那麼久，因為它們最擅長的就是斷尾求生。」
「當初建造那座實驗室的時候，謝楓就想到了可能會有今天，所以在動工之前就埋了不少『好東西』在底下。」
一秒鐘後，車廂里的警察齊刷刷地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每個人都臉色驟變，而班傑明看到他們的反應則大笑起來，他一雙眼睛盯著林載川，似乎非常欣賞他猝然巨變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