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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她的反應,林載川跟信宿對視一眼,知道恐怕很難從這個案發現場的第一目擊者嘴裡問出什麼了。

  林載川從警將近二十年,接觸過許許多多命案,看到多麼血腥暴力的案發現場,都能冷靜置之,而信宿本身對這些事就沒有一點感覺,也從來不敬畏那些牛鬼蛇神的東西。

  但是對於一個普通農民來說,目擊那樣的畫面還是很難消化下去,有可能是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尤其李登義死的的確駭人聽聞。

  李秀香精神失常,林載川還是嘗試問了她幾個問題,避開了李登義的屍體,「當時在山上你看過到其他人嗎?附近沒有別人嗎?」

  李秀香的嘴唇神經質般抖了好一會兒,才沙啞說了幾個字,「來迴路上,都沒看見,靜悄兒的。」

  林載川:「上山的具體時間還記得嗎。」

  李秀香的丈夫插了一句:「應該五點半來鍾吧,不到六點反正,那天她五點就從家裡走了,上山也就半個鐘頭。」

  根據法醫給出的屍檢結果,李登義的具體死亡時間在凌晨一點左右,那麼,兇手要完成捆綁、吊起、緩慢放血這一系列的動作,至少是十二點之前就到了山上,然後在凌晨五點前悄無聲息離開了現場。

  從李秀香的家中離開,趁著天色還沒黑,林載川打算去案發現場看一看。

  村裡的路又窄又抖不太好開車,林載川把車停在村碑入口附近,信宿跟著他走了很長時間的路,沒多久就累了,渾身斷了筋一樣,兩隻手抱著林載川的一條手臂,整個人沒骨頭軟綿綿掛在他身上。

  林載川看他一眼,「累了的話就先回車裡休息,我大概一個小時就回來,帶你去吃晚飯。」

  信宿鼻子裡哼哼唧唧了兩聲,但沒撒手,意思是不願意一個人在車裡,要跟他一起上山。

  林載川在他身前微微彎下腰,「上來吧,我背你走。」

  信宿一點出息沒有,聽到這話馬上趴到他的背上,手臂抱著他的脖子。

  林載川背著他沿著小路向前走,道:「比上次背起來好像重了一點。」

  因為體質原因,信宿一直很難長秤,以前一天吃四頓飯,才能勉強保持體重不往下掉、不瘦的太厲害。

  難得有體重往上走的時候。

  這個冬天,林載川還是把他養的太好了。

  「嗯。」信宿低下頭去,臉頰在他的脖頸蹭了蹭。

  信宿讓他背了一段平地,到陡峭山路的時候自己主動下來走了,好在這條山路不長,往上走了沒一會兒就看到遠處一條被拉起來的黃色警戒線,是發現李登義屍體的地方。

  山地傾斜,表面都是沙土,兩隻腳走上去都不太平穩,任何交通工具基本上都上不來,兇手竟然會找這種地方下手。

  「就算深更半夜,村里說不定也會有人來往,想把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送進山里,不被任何人發現,其實並不容易,」信宿問他,「你覺得李登義是自願過來的,還是被兇手弄到山上的?」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李登義是到了這棵樹下才被一刀抹了脖子,否則一路上一定會留下血跡,但二人在附近轉了一圈,只有案發現場有大量的血跡滴落,幾條山路都是乾淨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李登義是自己走上山的,還是有人把他「運」上山的?

  林載川一時沒說話,微微仰頭看著眼前的這棵樹,腳下用力一點,身體輕輕躍起,沿著樹幹爬了上去。

  信宿看著他爬三米多高的大樹如履平地,面部表情停頓了一秒,默默站遠了一米。

  林載川兩隻腳平穩踩在粗壯橫出的樹杈上,蹲下來垂眼觀察,發現樹身上有一道繩子摩擦過的細微凹痕,而樹杈上有兩道深淺不一的痕跡。

  那應該是這樣的過程——兇手用繩子把李登義倒吊起來以後,繩子的一端綁著他的雙腳,另一端結結實實捆在粗壯樹幹上,防止屍體下滑。

  但是通過這種方式,只會樹杈在上面留下一道痕跡——把李登義的身體拉上去的時候,一根繩子在上面摩擦過的劃痕。

  那麼樹枝上另外一道摩擦的劃痕是怎麼來的?

  林載川思索片刻,從樹上跳了下來。

  他若有所思說:「兇手很有可能是一個女人,或者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男人。」

  信宿:「…………」

  感覺有被內涵到。

  他問:「為什麼這麼說?」

  「兇手很難憑藉自己的力量只用一根繩子就把李登義吊起來。」

  「所以應該她藉助了一個類似於動滑輪的省力裝置,將繩子分成了兩股,一端固定在樹上,另一端拉在手裡,站在地上把李登義的身體拉上去,所以在樹枝上留下了兩道不同的痕跡,事後兇手把多出的那根繩子和輔助工具帶走,只留下了案發現場的這一條。」

  林載川這次出來沒有帶繩子,否則可以在這裡直接驗證一下他的猜想。

  「藉助工具才能把李登義吊起來,說明兇手沒有作案同夥。」信宿反應極快,點了點頭,「所以她基本不可能把一個成年男人搬運上山,按照這個邏輯,李登義很有可能是自己跑到山上來的,或者他是自願跟著兇手一起上山的——而且李登義對兇手應該沒有防備,否則不可能跟她單獨在夜晚出門。」

  「我更加願意偏向兇手是個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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