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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必。刑昭當初也是被學生簇擁愛戴,人人稱道,對學校里貧困同學施以援手的好老師——」信宿輕輕道,「毒蛇往往都披著一層炫麗漂亮的皮,花紋看起來越艷麗的,咬人就越毒。」

  章斐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她不覺得走到這一步的資本家能有幾個善良單純的好人,這些人都被金錢銅臭醃漬透了,任何一個動作都一定有利可圖。

  而且根據她多年來的辦案經驗,最令人髮指的案子,一般都是兩種人完成的——貧和富的兩個極端。

  但警方斷案依靠的是證據和事實,沒有證據,案件就陷入僵局。

  戴海昌跟他的律師見面之後,仍然拒不配合調查,態度擺的很明顯——警方有本事查出來就去查,不要指望他自己主動交代任何線索。

  畢竟根據現在的情勢來看,他「坦白從寬」的下場只有牢底坐穿。

  中午下班時間,信宿拎著酒店送來的外賣盒進了林載川的辦公室,他打開那幾個包裝精緻的盒子,咬著一支蟹腿道,「這個潘元德,我總覺得不可能這麼簡單,根據我一個前資本家的眼光來看,他的幾家公司都太乾淨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又愛莫能助地一攤手,「可惜我家的產業不涉及影視圈,我跟這個圈子的人也沒有交集,幫不上什麼忙。」

  林載川輕聲道:「你已經做了很多事。」

  林載川的膝蓋上墊著一個信宿送給他的暖水袋,溫熱而柔軟,驅逐了令人不適的寒冷,他稍微蹙起眉,手指按了按眉心,「不管邵慈在我們面前說的是不是真相,他總要有一個這樣做的理由。」

  「如果換一個思路,假如邵慈確實在審訊室里說了謊,他為什麼要獨獨把這四個人點出來——或者說,這四個人身上有什麼跟邵慈有關的共同點?」

  信宿稍微睜了一下眼睛。

  他一直覺得邵慈在市局裡的表現說不出的奇怪,甚至像是某種身臨其境的「表演」,而林載川的話突然給了他一個全新的思路。

  信宿低聲喃喃道:「所以除了邵慈之外,他們一定還會有某個共同的交集。」

  .

  千里之外的J市。

  從浮岫而來的滂沱暴雨一路下到了這裡,只剩下了漫天細細密密的雨絲。

  白天幾乎無人來往的遠郊墓園裡毫無生氣、陰雨綿綿,邵慈穿著一身毫無雜色的黑衣,顯得他的臉色更加素白。

  他撐著一把傘,身形筆直削瘦,站在某一塊蒼灰色石碑面前。

  邵慈慢慢伸出手指,指尖從冰冷而濕潤的石面上輕輕劃下,雨水在他的手背匯成一珠,沿著指尖落下來,像一滴眼淚。

  他在墓前站了許久,才輕聲開口道:「楊建章死了,戴海昌跟韓旭姚都會入獄,現在只剩下潘元德一個人了。」

  「我不會放過他的。」

  「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他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會放過。」

  「……等到天晴,我會把那份新的『證據』交給警察,就算對我有所懷疑,林支隊也一定會繼續調查下去。」

  邵慈有些傷感地笑了一下,垂下眼道:「如果你還活著,一定會怪我這樣做吧,但是我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再等等我,很快一切就都結束了。」

  許久,邵慈收起雨傘,在這場溫和的雨中轉身走出了墓園。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宣爺,戴海昌那邊有消息了。」

  光線昏暗的會所包廂里,一個穿著長袍的男人向下彎著腰,在坐在沙發上那個男人的耳邊輕聲說道,「市局查到了不少東西,刑昭那起案子被翻了出來,還有很多跟我們公司相關的經濟來往記錄。」

  「讓這些條子繼續這麼調查下去,恐怕會有不少麻煩,我們要動手嗎?」

  「把我們這邊的尾巴處理乾淨,不要讓林載川抓到任何把柄,」牛皮沙發上的男人聲音低緩開口,手上的紅色珠子不緊不慢地轉動著,「至於戴海昌,他手底下那些人辦事利不利索,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明白。」

  頓了頓,那彎著腰的男人又道:「這麼多年公司里都相安無事,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綻,只憑一個戴海昌,按理說市局不可能直接查到我們頭上,除非……有人給他們遞了什麼線索。」

  宣重若有所思挑起眉,隨後笑了一聲:「我說閻王去年突然到林載川的手底下幹什麼,按照他的身份,要去也應該是緝毒支隊,跟刑偵隊沒有關係。」

  「原來是想借林載川這把刀來對付我,」

  他頗有閒情逸緻地喝了一口冒著裊裊香氣的普洱茶,在茶杯邊緣輕輕吹了吹,「到底是年輕人,以為這些不痛不癢的花拳繡腿就能傷到人了……道行還得再修煉幾年。」

  他身後的男人煽風點火似的道:「周風物死了以後,閻王在霜降的地位日漸式微,他本來應該找您當靠山來一起對付宋生,明哲保身,現在沒來投靠您就算了,竟然還想跟您斗一斗。」

  他話音譏諷道,「真是不自量力,要我說您就是讓他活的太久了,早在周風物死的時候,就應該……」

  宣重卻道:「以閻王睚眥必報的性格,他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為了報復我以前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他可以自損一萬、傷我一千。不過由著他鬧一鬧也好——在這裡無聊太久了,我也想找點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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