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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畫好像也反應過來什麼,猶疑而震驚地說:「您是懷疑刑昭老師跟我的事有關係嗎?不可能的。邢老師在學校里出了名的愛護學生,像我們這種貧困生,有很多都受過他的資助,他是很好的老師。」

  林載川不置一詞,心想:劉靜也曾經受過他的「恩惠」。

  是刑昭真的善心泛濫,逢人就想幫一把,還是他借用這個天衣無縫的理由,表面上樂善好施,實則在暗中觀察、審視這些學生?

  宣畫咬了下嘴唇,小心翼翼看了林載川一眼,「您這麼問,是調查到了什麼嗎?我可以知道嗎?」

  林載川道:「目前還在取證階段。」

  聽他這麼說,宣畫很識趣地沒有再問什麼。

  宣畫之後,林載川又陸續找到了幾個女生,她們大多跟這個案件沒有關係——但也有新的受害者。

  林載川最後找到的這個女生叫宋歡歡,她的父親患有尿毒症,要定期到醫院進行血液透析,固定支出一大筆醫療費用,母親微薄的收益根本難以支撐起整個家庭。

  根據宋歡歡的描述,她上高中的時候,經過刑昭介紹了一個家教機構,周六周天去做家教老師,然後,某一天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自稱能「幫助」她的人。

  宋歡歡當時只是一個沒有踏入社會的單純未成年學生,對人沒有警惕心,又被貧窮逼到了一定地步,聽到可以賺錢的時候很心動,於是跟著那個人上了車——發現不對、想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她的家人以為她在學校上學,而學校收到了一張來自宋歡歡的請假條,請假原因是父親病情惡化要去醫院照顧,而一個自稱是「宋歡歡母親」的人也打電話跟她的班主任確認了這一點。

  沒有人發現這個女孩失蹤了整整一個星期。

  七天後,宋歡歡被放回家,整個人已經變了一副模樣,好像在地獄裡走過一遭,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麼。

  她想要報警,把她的所有遭遇都告訴警察,要讓那些惡人付出代價。

  可她還沒有到警察局,就接到了一通讓她整個人如墜冰窟的電話。

  那些人拍下了視頻,不僅能毀了她的一生,還可以輕而易舉地讓她的父母跟著她一起被毀滅。

  ……於是她不敢了。

  直到宋歡歡二十歲,看起來不再「年輕」,不再像一個學生,不再符合「那些人」的愛好,她才被放回人間。

  那時候的她已經不想再報警,不再不自量力想要一個「代價」。

  宋歡歡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而記憶里的地點大都在酒店、賓館,這種人來人往的通用場合,這麼多年過去,基本無從查起。

  她能說出來的,只有命運在她身上留下的不幸。

  僅此而已。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整個浮岫市被光影切割成無數斑斕的色塊。

  林載川獨自在車內坐了許久。

  他其實一直很清楚,陽光下的每一處陰影都可以藏污納垢,一定有市局接觸不到的黑暗存在。

  但沒有想到會觸目驚心到這種地步。

  這只是他找到的其中兩個受害者,真相的冰山一角,就已經沉重的讓人難以喘息。

  那到底是一張多深的網,才能在這個城市土壤中埋藏這麼多年?

  宣畫和宋歡歡的話像一堆難以消化的石子一樣沉甸甸地墜在他的心頭。

  林載川有一種預感,這次面對的,會是異常龐大的敵人。

  次日,浮岫市公安局刑偵支隊。

  林載川走進會議室,把昨天得到的所有信息無一疏漏地傳遞給其他同事。

  在他說完之後的半分鐘時間裡,會議室內都是一片針落可聞的死寂。

  直到那股無聲的沉重快要淹沒心臟,會議室里才響起一道波瀾不驚的聲音,冷靜的幾乎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信宿道:「所以說,刑昭沒有出現在犯罪過程的任何一環,但他跟每個受害人都有聯繫。」

  沒有人回答他。

  恐怕只有信宿才能這麼理智,在消化真相的時候,不跟受害者共情、陷入她們的情緒,反而能夠冷靜到近乎冷血,第一時間分析案情。

  章斐是反應最大的那個,同樣作為女性,她無法想像那些無辜的女孩子在經歷過那種絕望之後,是怎麼堅持活下來的,悲憤到整個人都有點發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賀爭用力一錘桌子:「簡直就是一群畜生、人渣!那時候她們都還沒有成年!」

  除了信宿,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異常沉重。

  林載川的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桌面:「根據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可以進行這樣的推斷:有這樣一個犯罪組織,他們將盛才高中的未成年女生作為目標,強迫她們與陌生男性發生性行為,並且從中獲取利益,而在受害人成年長大以後,她們就會失去『價值』,與組織徹底切斷聯繫。」

  聽到隊長的話,刑警們從腦子發熱的狀態下清醒過來,進入了工作模式:「這麼多年,竟然沒有一個受害者選擇在事後報警,這個組織對她們的精神控制一定難以想像。而且,受害人對這個組織的了解幾乎為零,想查都不知道從哪兒查起。」

  賀爭:「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我們不僅沒有抓到刑昭的犯罪證據,反而還從受害者的嘴裡證明了他是一個菩薩心腸的『好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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