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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載川冷聲道:「嘴硬得很,要麼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要麼就是把全部真相說出來的後果比現在還要嚴重的多。」

  「不理他。」信宿兩隻手推著林載川的肩膀往下走,從他耳後說,「下班了下班了,我們去吃晚飯!隊長說好了加班請我吃飯的!」

  林載川分辨出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愉悅笑意。

  信宿這個人好像缺乏最基本的同理心,旁人的不幸與痛苦絲毫不會影響他的心情,可能會在可憐人面前「善心大發」,但那更像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而不是對於受害者的感同身受。

  他的心臟理智、冰冷到可怕。

  信宿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興致勃勃問:「市局附近有什麼好吃的路邊攤嗎?燒烤大排檔之類的。」

  林載川回過神,不禁懷疑道:「……你吃得慣那些嗎?」

  這人連市局的免費食堂都不願意光臨,不像是能吃下「地攤貨」的樣子。

  信宿說:「唔很久沒吃了,有點懷念那種味道,不然我們去嘗嘗?」

  林載川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可以。」

  市局對面就有一塊小型「鬧市區」,早餐賣煎餅油條豆腐腦,晚上就架起各種大排檔,四周三片小區環繞,生意相當紅火,這時候正是晚上吃飯的時間,燒烤攤的棚子已經支了起來。

  林載川向來不太喜歡這些碳烤油膩的東西,但看信宿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也就跟著他坐下了。

  信宿順著菜單從上往下點了十幾樣串串,感覺差不多了,伸手把菜單還給服務員,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低聲說:「其實,我也覺得劉靜跟許幼儀之間可能還有什麼內情,只可惜劉靜給我們留下來的線索太少了,許幼儀又做的太乾淨,現在就算想查也無從下手。」

  頓了頓,他又道:「我記得,陳志林在審訊室好像說過,張明華在死前曾經對許幼儀說過一句話——你會遭到報應的。聽起來,張明華應該也知道什麼。」

  林載川一搖頭,「我讓他們去張明華家裡調查過,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信宿聞言長長嘆氣:「這些小孩怎麼就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呢。」

  林載川像是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低頭揉了揉眉心。

  許幼儀跟劉靜的交往,從一開始就沒有留下過痕跡,可能知道兩個人關係的人有不少,但是真正了解其中內情的、還活在世界上的、能被警方掌控的,恐怕就只有許幼儀一個人了。

  這起案件從最開始的線索就少的反常,這跟許幼儀的家世背景脫不了關係,以許家的能力,抹除一個普通女孩身上發生的痕跡是輕而易舉的事。

  信宿又提議道:「劉靜跟許幼儀認識是在高二,如果在這之前,她身上真的發生過什麼,那應該是高一的時候,不然問一下劉靜高一的同班同學?」

  聽到這句話,林載川轉過頭看他,眼神有些難以言描的複雜。

  信宿跟他對視半秒,反應過來什麼,攤手笑了一聲,「我沒有教你做事的意思——還是說你已經問過了?」

  他話音剛落,林載川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賀爭發了幾個人的資料信息過來,正是劉靜高一年級的舍友,還有她的同桌。

  信宿湊過去看一眼,眼尾頓時一彎,帶著點鼻音朦朧的笑意說:「隊長,我們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信宿在給自己臉上貼金這方面一向很在行,林載川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沒有社交距離的社交達人,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沉默好久,見信宿還在杵著腮幫子目不轉睛盯著他,只能「嗯」了一聲,「……算是吧。」

  信宿很多時候確實能第一時間就猜到他在想什麼,甚至共事多年的老搭檔都沒有這種默契。

  熱氣騰騰的烤串陸陸續續地送上來,大多數進了信宿的肚子裡,林載川只吃了一串烤小餅和免費送的水煮花生。

  信宿舉起一串甜不辣,認真觀察片刻,咬了一個,感覺味道還不錯,對林載川道:「不嘗一下嗎?這個好好吃!」

  林載川拒絕:「不了。」

  信宿不以為然地晃了晃簽子,把烤串遞到林載川的嘴邊,堅持用垃圾食品荼毒他的身體,「就一口!」

  「………」林載川看著伸過來的那截細瘦手腕,最後還是捧場吃了一個,不知道叫什麼,口感很軟,味道很怪,但可以接受。

  信宿把最後一個吃掉,吃的心滿意足,用紙巾擦了擦嘴巴,「晚上你還要回市局審許幼儀嗎?」

  「嗯。」

  「聽章斐姐姐說,你們已經連續加班半個多月了,這麼長時間不休息,不會覺得累嗎?」

  林載川想了想,「會有一點。」

  以前的時候確實可以做到長時間連軸轉,一天只睡五個小時都能精神充沛,但現在的身體畢竟不能跟從前相提並論,會感到疲憊也是在所難免的。

  「其實我覺得,市局那些人有點太依賴你了,一舉一動都等著你的指揮,你一個人要操心那麼多事,難免分身乏術。」

  信宿說的非常理直氣壯,絲毫沒有「下屬」的自覺,他道:「不然,你去調查劉靜高一時候的事,讓我來會一會許幼儀,怎麼樣?」

  「市局那些人」。

  林載川從來沒聽過有人用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同事、甚至前輩。

  信宿給他的感覺經常不像是人民警察,而且他似乎也並沒有刻意偽裝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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