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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載川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麼。

  信宿遲疑似的「唔」了聲,「我剛剛看劉靜的精神狀態好像不太好,她醒了以後一直這樣嗎?」

  醫生嘆了口氣:「病人剛醒的時候一度哭到渾身抽搐、大腦供氧不足,後來打了鎮定劑才穩定下來……這姑娘恐怕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看來劉靜沒有說謊,她是真的喜歡那個叫張明華的男生。

  那麼,她到底在掩飾什麼呢?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九點多,夜色濃重,冷月如鉤。信宿徒步走向停車場,忽然長長嘆了口氣。

  月光落在兩個人的身後,將影子拉長,林載川聽見這矯揉造作的動靜,停下腳步,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清冷:「怎麼了?」

  信宿站定在原地,頗有些無奈地望著他,「林隊,你有沒有請我吃頓晚飯的打算?」

  第五章

  林載川自己忙起來有了上頓沒下頓,飲食不規律習慣了,也沒覺得餓,被信宿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這少爺晚飯似乎還沒吃。

  林載川開門上車,「來的路上怎麼不提醒我。」

  信宿懶洋洋笑起來:「來的路上還在生氣。」

  林載川有些莫名其妙:「生氣?」

  他生哪門子氣?

  信宿卻沒解釋,打開車門上了車。

  「想吃什麼?」

  林載川打開後視燈,調轉車頭駛出醫院。

  信宿一點不客氣地報了菜名:「煎蛋鮑魚撈飯!」

  是他下午取消的那單海鮮撈飯。

  林載川帶著人去了那家四星酒店,讓這位少爺如願以償吃到了「加班餐」,還外加了一份海螺肉——物價昂貴的令人髮指,單那一份海螺肉就標價98元人民幣。

  海鮮撈飯要現做,上菜還要等一段時間,兩個人在明亮包間裡坐著,信宿回想著剛剛醫院裡的對話,問道:「張明華的案子,你有什麼突破口嗎?」

  信宿在林載川的面前似乎總沒有下屬的自覺,說出的話經常僭越,好在林載川也並不介意這些,語氣平緩道:「校園暴力,幾乎在每個學校都會發生。學生們會隨大流抱團取暖,尋求認同感,造成對某個人的『孤立』,更有甚者,倚強凌弱,通過欺凌弱者來建立群體內部的威信,同時滿足內心潛藏的施虐欲望。」

  頓了頓,林載川抬眼看向信宿:「劉靜說拒絕張明華是因為家庭差距,但我不覺得一個高中生會想的這麼現實、長遠,聽起來更像是一個藉口,除去家庭背景,劉靜不想跟張明華在一起,你覺得還可能是為什麼?」

  ——互相有好感的少年少女,正是春心萌動的年紀,應該是在校園裡偷偷拉著手、在樹林角落裡青澀接吻的小情侶。可張明華跟劉靜不僅沒能「修成正果」,甚至還落了一個天人永隔的下場。

  信宿思索片刻,順水推舟猜測道:「校園霸凌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劉靜見過其他追求者的『下場』,知道有一條毒蛇在她身邊圍繞著,所以並不敢把喜歡表現出來,喜歡她的人都會被毒蛇咬上一口,可想而知,她喜歡的人更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劉靜根本不敢奢望她能夠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或許就連「喜歡」都不敢表現出來,只怕給對方帶來不好的事。

  所以劉靜說是「我害死了他」,所以她「不想」。

  說到這裡,信宿忽然感覺到一股清晰的違和感——

  那個陳志林,並不像是那條「毒蛇」。

  下午陳志林來市局的時候,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唯唯諾諾,腰背永遠直不起來似的,被林載川一聲冷斥就嚇的渾身哆嗦。

  而在林載川提及劉靜的時候,他的表現也相當反常,聽到劉靜住院完全無動於衷,好像根本不認識這個女孩一樣。

  不排除陳志林被意料之外的命案嚇破膽的可能性,但……實在不像。

  信宿單手支著下巴,輕聲自言自語道:「那應該是一個傲慢、強勢而富有掌控欲的人。」

  林載川沒聽清這句話:「你說什麼?」

  信宿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我大學的時候因為好奇,學習過一段時間犯罪心理,剛才試著構建一張犯罪嫌疑人的性格側寫……技藝不精,就不在林隊面前班門弄斧了。」

  聽信宿這麼說,林載川想起什麼,道:「聽說你有刑事偵查和犯罪心理雙學位。」

  信宿非常謙虛地說:「只是無聊的時候多看了點書,覺得有趣就修了兩年。」

  林載川平視他的眼睛,冷不防問:「當初,為什麼會考公安大學?你恐怕不是一時興起,畢業後進入公安系統內部,你的目的一直很明確。」

  以信宿「張氏獨子」的身份,報考公安學校本身就不合理,沒有見過哪個公子少爺願意主動往公檢法系統鑽的,他們總是對穿警服的「條子」唯恐避之不及。

  信宿不躲不避地跟他對視片刻,然後才垂眼一笑,避重就輕地說:「林隊不是對我的私事不感興趣嗎?」

  林載川聽出他話語裡並不明顯的陰陽怪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什麼——信宿剛才是因為這個「生氣」到沒吃晚飯嗎?

  「所以……你是因為這句話跟我生氣?」

  「是啊。」信宿神情鬱鬱寡歡,語氣落寞,「你是第一個對我說不感興趣的人,態度好冷淡,我聽到這句話當然很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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