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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時間血流不止,血珠都落在地面了。

  這血滴滴答答,與走道里沈慈珠面頰處哪滴因過度興奮的淚珠近乎同一時間落地。

  沈慈珠揪著謝咽的領帶,他的鼻尖嗅著謝咽的味道,閉了眼。

  他小時候睡不著,或者害怕白天,他會蜷縮在謝咽懷裡讓他抱著。

  現在他長大了。

  於是什麼都變了。

  ——

  沈慈珠進來時,幾個服務員在給謝喉包紮傷口,謝喉完美按照沈慈珠方才說的「不管情緒多麼失控,都不要將刀叉隨意扔在桌面,刀刃還必須面向自己」的精英作態。

  那把割傷他的刀被他理性端正地放在桌上,尖銳含血的部分正對他的心口。

  沈慈珠非常滿意謝喉的聽話。

  他需要的,就是聽話。

  於是他關心起了謝喉,他從服務生手裡拿過醫用繃帶,他俯身,親自給謝喉包紮起傷口。

  這時謝喉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與謝咽對視了一眼。

  謝喉脖頸微歪,目光冰冷又殘忍,瞳孔微微上抬,帶著連謝咽都會輕易察覺的嘲諷了,他的唇微動,喉結上的紅痣鮮血淋漓。

  謝咽驟然睜大眼,他終於在這無聲的對視里,明白了什麼。

  謝喉在說:我的。

  我的。

  這場事故讓店長著急前來,儘管受傷的不是沈慈珠,但也足以讓店長慌亂。

  受傷這人看著和沈慈珠有點關係,儘管聽說沈慈珠是出了名的溫柔貴公子,可他到底是沈家人,他們不敢怠慢。

  於是他們帶謝喉去了專屬醫療室進行治療。

  餐桌上滿是血味,沈慈珠也沒嫌棄,他坐在位置上將黑皮手套脫掉了,拿乾淨帕子擦著腕骨上的血漬。

  他的潔癖總很古怪,他喜歡血,又覺得血髒。

  「我去看看他。」謝咽說。

  沈慈珠點了頭,應允了謝咽才離開。

  餐廳以防萬一,例如食物中毒或是爭吵紛亂,於是開業前便安置了vip專屬醫療室,幾個醫師給謝喉包紮好確定沒有危險後,他們才離開並允許謝咽進去看望。

  謝喉坐在椅子上,胳膊連著檢測儀,顯示屏上滴滴答答浮現出起伏的線條,電音又慢又喑啞。

  謝咽看著弟弟。

  弟弟比他耀眼太多了,年輕、聰明,永遠討人喜歡,永遠鶴立雞群,他如今在向一個男人成長,這意味他未來會更優越,會讓謝咽更難以追趕。

  謝喉今年十八歲,謝咽卻已經三十歲了。

  兩人是同父異母,謝喉的媽媽去世得早,還是和父親同一日去世的,於是謝咽早早擔任起了家長的職責,他親手把弟弟養大,自己撐起了這個家。

  他二十歲時在工地打工供弟弟上學,因熱射病倒地性命垂危時,沈慈珠的父親來工地探工,這偶然救了他的命,後來他有幸進了沈家給沈慈珠、那位金枝玉葉養大的大少爺當保鏢,家裡才好過一些。

  可今年,謝喉媽媽死前的一筆天價債務卻被人掀開,而後強行安在了謝喉身上。

  他做哥哥的,很愧疚,也在努力幫謝喉還債,可現在……他覺得有點可笑了,為他的好心,為他弟弟對他的隱瞞。

  他的弟弟真的是他的弟弟嗎?

  他坐在弟弟對面的椅子,弟弟淡淡看他一眼,便將胳膊上的線拔了,顯示屏一瞬間黑屏。

  「多久了?」謝咽問。

  「不記得了。」謝喉說。

  「你不可能不記得,你永遠都不會忘記任何一件事。」謝咽揭穿他的偽裝。

  「哥哥。」謝喉這才抬眼,他的眼型與謝咽截然相反。

  謝咽的荷爾蒙十足極具兇猛,可謝咽到底是個老實人,他的眼尾又下垂,除卻刻意的不怒自威,他大多時間顯得太過和藹。

  但謝喉不一樣,謝喉的眼是刀一般的冷冽無情,他的漂亮與狠是肉眼可見的,這份狠平日裡被謫仙般的清俊籠蓋,今夜他不想裝了,於是就毫無遮掩。

  他盯著謝咽,分明和往日一樣依舊神色淡淡,可這讓謝咽感到危險。

  「哥哥,是你沒有保護好他。」謝喉歪了歪頭,有些不解,又像在怪罪,「為什麼不保護好他呢?如果你的能力只能到這裡,那我不介意把他搶過來。」

  「你不能這麼做。」謝咽驟然起身,「他是人,不是物品!如果……如果他是喜歡你的,我會徹底退出,可是他沒有。」

  「你記住。」謝咽深吸一口氣,他閉了眼,在沉默里他緩緩睜開,這次帶了兄長的命令、篤信,與威嚴,「他是喜歡我的,這一點,你毫無勝算。」

  「我和他認識十年了,我看著他長大,他離不開我的,哪怕我和他現在分手,但不代表這是永遠的。」謝咽一米九的身高能夠碾壓此時還十八歲的謝喉。

  謝喉坐著,他的睫毛的顏色在燈光下很淡,像是飄渺的月色,緩緩抖了一下後,他移開目光,淡淡看著窗外的風景。

  「那就比比吧,哥哥。」他慢慢地說,語調一點起伏也沒有。

  「今夜我看到你握住他的腳踝了,還有在過道里他拽著你的領帶讓你低頭,你們接吻了嗎?不管有沒有,這都讓我嫉妒。」

  「哥哥,我會替代你,吸引他的目光。」

  他沒有感情又極度冰冷。

  像是麻木不仁的機械,又像反社會人格的危險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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