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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同父異母。」謝咽想了想,才說出實情。

  「母親死後十年,父親才娶了謝喉的媽媽,他媽媽去世得早,他算是……我養大的了。」謝咽對沈慈珠總很誠實,他還很有耐心,「謝喉不是壞孩子,他只是太獨立了,怕我操心才不和我一起住,他一直很讓我驕傲。」

  「至於他退學復讀,來帝都這件事……」謝咽像在回憶什麼,有點苦惱,和尋常哥哥擔心弟弟一樣,「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欠債也是,他的媽媽不像是會賭博的人,這筆債,很奇怪。」

  這筆債很奇怪,沈慈珠知道,但他手中掌握的信息不足以讓他確保真實性,這得從謝喉,這位真正的受害者身上入手。

  至於為什麼帶上謝咽,很簡單,沈慈珠帶了謝喉這個唯一親人在身邊,是給謝喉一個警告,要是謝喉不講實話,他不介意拿謝咽做點什麼。

  「你覺得——」沈慈珠想到這裡,他餘光輕瞥謝咽。

  「什麼?」謝咽問。

  當看到謝咽那雙下垂溫和,總含著百般包容的眼時,沈慈珠忽然不說了,他像是在思索,於是將難得的一點真心話咽了下去。

  沈慈珠還是不願意信任謝咽,於是張嘴說出來的都是假的。

  「你們兄弟好久沒一起吃過飯了吧?那今晚就聚聚唄,他再怎麼獨立也才十八歲,你還是得多管管。」沈慈珠像個長輩一樣,擔心起了前男友的弟弟。

  「謝咽,我自己做哥哥很失敗,不希望你也失敗。」

  沈慈珠太會撒謊了,把謝咽從美國叫來吃這頓飯,不過是為了威脅謝喉,如果謝喉待會兒不說實話,那沈慈珠將不保證謝喉的哥哥,也就是謝咽能安全離開。

  周遭起了風,毫無遮擋地吹拂過沈慈珠的臉頰,沈慈珠一邊跟商業合伙人打電話交談明早的大會事宜,一邊無趣瞧著這所學校。

  兩分鐘後謝喉才從學校出來。

  沒穿那套英倫風的,價格約七千人民幣的夏季定製校服,他穿的私人衣服,一如既往的黑T運動褲,小臂線條白得近乎冷漠,背著書包朝沈慈珠走來,額前頭髮有些長了,烏黑漂亮地遮了點眉眼。

  謝喉從辦公室幫老師批改完試卷後出了校門,按照原計劃他本該搭乘地鐵去給盛家老二補習,但今夜要和沈慈珠一起吃晚餐。

  私立高中的學生總很繁忙,他們要去私人補習班,要去禮儀學校接受老師的測評,還要跟隨父母去各種晚宴,於是校外不過幾分鐘就已經人煙稀少。

  他看著不遠處的沈慈珠,沈慈珠將摺疊手機拋給他的哥哥後,便微微抬指,黑皮手套在星光微茫下又長又薄。

  「走吧。」沈慈珠齒尖含笑,兩根手指喚狗似的屈了屈,一截修長的脖頸被謝喉看在眼裡。

  謝喉目光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

  上車後他坐在後車座,沈慈珠和哥哥在前排,車內穹頂是寶石藍的黯淡星空,伴隨車門機械化的自動開合音,穹頂開了縫隙,引擎低鳴直直猛衝上了高架橋,疾風嘶吼一併迸發開來。

  「喜歡嗎?」沈慈珠驀地說。

  謝喉微微抬眼,在后座從後視鏡里與沈慈珠對視上了。

  「平常街上車太多,今天運氣不錯,這兒就咱們一輛,超跑還是放開了開才爽。」沈慈珠的蛇眼從後視鏡里移開,他口中那個「爽」字輕飄飄得像是幻聽。

  在謝喉的注視下,沈慈珠將安全帶系松,他側過身子,瘦薄的背被黑髮遮住了。

  在謝咽開車時,他的指尖碰上了謝咽的腰。

  指尖自下而上,從謝咽的側腰到哪怕穿了規格正式西裝也難掩暴徒之感的、肌肉塊壘分明的男性後背,雪白的手背從手套剝離,與謝咽的如墨西裝,與奢靡獸皮的座椅形成鮮明對比。

  沈慈珠的手摩挲著謝咽的背肌,目光卻是含了笑望著謝喉的。

  他當著謝喉的面勾引謝咽,謝咽的十指扣住方向盤,似乎對沈慈珠無奈說了什麼。

  沈慈珠歪了歪頭,唇瓣微動。

  超跑行駛時帶來的衝擊音太洶湧,謝喉聽不清他們的對話。

  謝喉只看到沈慈珠那隻看似在勾引他哥哥的手鬆開了。

  沈慈珠在給他哥哥將安全帶再系了一遍。

  他坐在座位上,坐姿端正,背骨秀而冷,一點也沒有窺探了這種曖昧挑逗的慌亂,像是什麼都與他無關。

  琥珀色的眼珠瞥向車外飛速後退如幻影的風景,高架橋太遠離地面,以至於什麼都高高在上了,陰暗的、即將步入黑夜的道路兩側的高樹都昏昏欲睡,一陣風殺下來便遮雲蔽日。

  謝喉臉上的光被遮蔽起來,一雙眼尤為,濃睫如簾低垂,近乎到了病態的冷漠,和忍耐。

  他看著五指緊攥出的血痕。

  沈慈珠。

  這是三個人共處的、看似寂靜實則暗潮湧動的危險密閉,儘管有風聲鶴唳將寂靜收斂,也抵不住三個人的思緒萬千。

  ——

  沈慈珠今夜包場的這家餐廳被外界一度評為最難預約的西餐北歐系天花板,位於樓內五層,顧客並不需要直接乘電梯上去,而是有專門侍應vip的年輕招待員提前下來迎接,再帶領顧客進入等候區。

  餐廳內部一塵不染,主色是冷白與鎏金,在等候區稍坐片刻時,服務員會提供魚子醬和香檳,謝喉剛成年不宜喝酒,沈慈珠酒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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