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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咽……」沈慈珠聲音變得很低,「如果你真的不要我了,我也會不要你的。」

  「t』es rien de rien pour moi.」

  你對我而言什麼也不是。

  「睡吧。」謝咽的指腹摩挲著脖子上的傷疤,有點鑽心的疼,他走向落地窗,莫名將窗簾關上了。

  而後在手機對面良久沉默過後,沈慈珠好像睡著了,輕微的呼吸聲就在他耳邊,和小時候一樣。

  謝咽的手指攥住窗簾,手機屏幕貼在胸口,他說:「我會陪著你的。」

  「珠珠,晚安。」

  電話一直沒有掛斷,沈慈珠卻不知道這件事,手機被他握在掌心,與鼻尖近在咫尺。

  他真如謝咽所料,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襯衫,大腿都遮不住,內側一顆紅痣點綴其中,被酒色熏出了蔓延開來的粉,他連襪子也不穿,就這樣醉生夢死。

  長發散亂在床,他抱著酒瓶子側躺起來,昏昏沉沉開始做夢。

  夢裡他只有十五歲,眼睛做過手術後視力非常不好,時常會失明,他害怕極了,可父親和母親總不在身邊,偶爾一家人聚在一起,也只是不停歇的吵架,永遠都因為一個叫做「荒川蝶」的男人。

  「荒川蝶已經死了!你還在想他!那我和慈珠算什麼!我們才是你的妻子和兒子!」母親聲嘶力竭。

  她怒吼:「荒川蝶就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為什麼你們都愛他!如果他是個女人,如果他還活著……你是不是還要把他娶回來!」

  「住嘴!」父親狠狠扇了母親一巴掌,他居高臨下,手中的蛇頭手杖已經發顫,「他不會死……」

  「荒川蝶已經死了!」母親綠色的眼珠里滿是淚水和恨意,「你分明是親眼看見的。」

  「他是被你們害死的。」母親有種同情的哀傷了。

  沈慈珠不知道荒川蝶是誰,但自從出生起,沈慈珠就一直聽父親說這個名字,父親說荒川蝶是個聽起來就波光粼粼的漂亮名字。

  母親因此經常與父親吵架,家裡什麼都碎了,後來母親無故死在了大街上,大街上火光滔天,沈慈珠嚇壞了。

  葬禮那天沈慈珠抱著布娃娃蜷縮在角落,他什麼也看不見,哭得難過又可憐。

  「不哭了,我們回家。」謝咽那年二十歲,已經比沈慈珠高太多,他比父親更能給沈慈珠帶來安全感。

  他單手把沈慈珠抱在懷裡,沈慈珠坐在他的小臂上,頭髮漸漸長了,烏黑柔軟地擋著小孩子哭泣的臉。

  謝咽拿帕子給他抹眼淚,他被帕子擦眼淚時非常不舒服,委屈地皺起鼻子,很嬌氣。

  「媽媽不見了……謝咽,你也會離開嗎?」他揪著謝咽的西裝領帶,瞳孔沒有焦距,「我害怕……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謝咽對年幼的沈慈珠是這樣承諾的。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夢裡的沈慈珠只有十五歲,隨著成長,他的個子越來越高,可以不用踮腳就能正視謝咽了,他不再是那個要被謝咽牽著手才敢出家門的孩子了。

  「珠珠。」後來謝咽單膝跪在他面前,有點靦腆了,他說:「我喜歡你,我想和你成為戀人……你願意嗎?」

  正當沈慈珠雙眼茫然時,謝咽的唇角流了血,他還在溫柔笑著,軀體卻忽然在深淵般的夢境裡燃燒起來,沈慈珠眼睜睜看著他成了一堆白骨。

  沈慈珠驟然清醒,意識迅速從夢境剝離,他坐起來,頭痛欲裂,腿上都是殷紅酒液,酒瓶子落地成了無數尖銳碎片。

  「……你在夢裡還要纏著我嗎?」視線逐漸清醒,沈慈珠的瞳色還是綠色,只微微有血絲,他的掌心還握著那個方才與謝咽通了電話的手機,顯示還在通話中。

  他似乎還能聽見謝咽的心跳,在他的房間以安撫的意味響起。

  沈慈珠把手機扔下床,屏幕徹底裂了,母親在記憶里聲嘶力竭的嘶吼仍在耳畔。

  「荒川蝶……」沈慈珠心緒萬千。

  荒川蝶……嗎?

  沈慈珠閉眼,依稀還記得年幼時曾見過的那位被兩個男人抓住細瘦腳踝、穿著純白吊帶裙對他崩潰求救的,漂亮的、不男不女的人。

  「你叫慈珠對嗎?慈珠,好孩子,你救救我好不好……我會死的……」荒川蝶的指尖全是鮮血,他雙膝跪地拼命往前爬著,他仰頭,長發如雲,一雙鳳眼全是絕望,「我的孩子還在家裡等我……他才三歲,離不開媽媽的。」

  「小蝶,不要逃了。」男人的手已經握住了荒川蝶的大腿,「跟我們回家吧。」

  「不、不要!放過我……求求你們了,我還有孩子,他在等我……我、我要回去。」

  後來怎麼樣了?沈慈珠不記得了。

  那年他才十歲。

  算起來,荒川蝶,這個讓他家庭破裂的人的孩子,今年也該十八歲了。

  ——

  第二天保姆推開門進來,為沈慈珠取來熨帖完畢的西裝皮鞋時,他又是溫溫柔柔的,對保姆的辛苦表達了感謝。

  語言神情毫無缺點,完美極了的豪門貴公子。

  家族早餐過後,他隨父親去了總公司。

  「慈珠,這一切遲早都是你的。」父親再車裡看著他,滿是欣慰,「我也很希望能看到那一天。」

  「我知道了,父親。」沈慈珠溫和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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