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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鏢為他撐開長柄黑傘。

  啪嗒。

  雨珠順著傘骨弧度落下來。

  下雨了,憐憫吝嗇地降落人間,神聖的普照蕩然無存,黑夜漫長無際,這雨好似怪物的獠牙森寒張開,雨聲啪嗒,它在咀嚼世間一切悲喜。

  「謝喉。」沈慈珠的聲音在夜雨里漂泊,如星芒點點。

  謝喉淡淡瞥來目光,在夜雨瓢潑里,他的腳踝仿佛被地獄般的溫柔裹挾起來。

  他與沈慈珠遙遙對視。

  他聽見沈慈珠說:「再見。」

  ——

  車朝沈氏宅邸駛去。

  沈慈珠上車後車窗露出一點縫隙,冰冷的氣息絲絲縷縷進來,沈慈珠被下人伺候著穿上鞋襪,身上因在貧民窟般的地方停留過的痕跡徹底抹除了。

  長發如雲,被他纏在指間玩,蛇一樣盤踞在皮膚上。

  秘書將資料整理完畢,開始對他進行匯報。

  「沈總,這是您要我調查的,恕我直言,謝喉的身份絕不可能簡單,他遠比我們想像的要危險。」精英作態的秘書為他恭敬奉上謝喉的全部資料。

  「危險?」沈慈珠眼皮低垂,隨意看了幾行。

  謝喉,男,06年2月4日生,自幼便屠遍各個國際科研大賽成為不敗冠軍,當之無愧的少年天才,之後接連跳級,十五歲時被保送京大少年班,十七歲因家境原因退學,而後他被國內一所私立高中以七百萬的價格邀請復讀。

  謝喉今年十八歲,有百分百的勝率會替國內這所私立高中拿到全國理科狀元的頭銜。

  為什麼退學?原因很明顯,因為欠債,為了還債,謝喉回到高中再度參加高考,為了拿到那七百萬,可這不過杯水車薪。

  不僅如此,謝喉自己的命都被人盯上了,今夜的一切足以讓沈慈珠明白其中危險。

  「沈總,今晚鎏月會所的殺人案、小區爆破案都是朝謝喉來的,我們不知道謝喉究竟得罪了誰,又不知道他背後的人究竟是誰。」秘書說。

  鎏月會所那場的殺人案已經告破了,死者,也就是張武,他在國外欠下高額債務被仇家因恨謀殺,犯罪嫌疑人已經入獄。

  今夜的這場縱火案也有人自首。

  可這都是真的嗎?從不久前在多瑙河上神秘爆破而失蹤的慈善遊輪拍賣案,再到如今的一切,所以案件都像一張蜘蛛網的食物,密密麻麻擺放整齊。

  可蜘蛛還未現身,它還在等待所有食物上桌,可剩下的食物是誰呢?除了謝喉,還有誰呢?

  沈家。

  沈慈珠緩緩抬眼,他想起那批與溫鶴聯手要奪取沈氏集團的犯罪團伙。

  如果這是同一批呢?如果沈慈珠和謝喉,是被同一批人盯上的呢?為什麼會被盯上?

  「還有一條關於謝喉先生的信息……準確率尚不得知。」這時秘書遲疑片刻。

  她湊近沈慈珠,輕聲講了她無法確定的一段調查資料——

  「謝喉先生是殺人犯的兒子。」

  沈慈珠看向她,五指輕微合攏,他的瞳孔轉過來,面無表情。

  秘書咽了嗓子,顫抖道:「謝喉的母親殺了他的父親。」

  「沈總。」秘書對視上沈慈珠逐漸冰冷的眼,「謝喉擁有殺人犯的基因,我不認為他會受制於人,我擔心他有一天會背叛您……」

  「所以我想我們不需要和他合作了。」秘書說:「沈氏集團還不需要外人的幫忙,您不必與他產生交集的。」

  「是麼?」沈慈珠的蛇眼本死死盯著她,而後邁巴赫駛入隧道,一片陰影過後再度回到高速路上的光亮里。

  「他是殺人犯的兒子不代表他是殺人犯。」沈慈珠莞爾,他的指尖捏著這份資料,慢條斯理撕碎了,「就算那份基因得到繼承,在那之前把他徹底馴化就好了。」

  秘書愣了片刻,又是完美無瑕的工作狀態:「……您說的是。」

  她想了想,又說:「那今夜這些事需要告訴謝咽先生嗎?謝喉畢竟是他的親弟弟。」

  聽見這句話時沈慈珠覺得有些好笑了。

  親弟弟,嗎?

  ——

  夜雨死寂,謝喉站在路燈下,撐著傘與路邊一輛加長林肯沉默佇立。

  這時手機傳來震動,謝喉腕骨微轉,他接通了。

  「想好了嗎?」對面是機械般無情的男人聲音,毫無波瀾,「謝喉,回到你真正的家人身邊吧,我會為你擺平一切苦難,你也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但如果你選擇背叛你的家族,那我不會再像今夜一樣對你寬容,我會徹底殺了你。」男人聲線漸沉,壓迫感十足,「哪怕你是我唯一的兒子。」

  「父親。」謝喉的聲線依舊冰冷,因劇痛而流淌的汗珠凝結在下巴,滴在喉結上的紅痣上。

  「我說過,我沒有繼承您家族的想法,您的家族太過骯髒,並且您的威脅不足以讓我畏懼,今夜我可以存活,明晚也可以。」他微微歪頭,望著不遠處如深淵般漆黑的加長林肯。

  您殺不了我。

  在那之前,我會殺了您。

  謝喉的眼瞳晃過冷漠的豎線光澤。

  電話那邊的男人哈哈大笑著,「祝你好運,我的兒子。」

  而後,謝喉眼前的加長林肯傳來引擎驅進的暗鳴。

  車離開後,謝喉將電話掛了。

  電話卡被他拔出後捏碎,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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