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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求他心如止水, 要求他完美執行, 要求他麻木面對一切。

  太多的話, 朱利爾斯在這一刻終於不用去承受了。

  夏玄明亮瘋狂的雙眼讓他看見了自由的曙光。牢籠被撬開一條縫隙,他將手中的德拉尼斯之弓丟到了夏玄的腳下。

  澄黃色的雙眸深深望了夏玄一眼, 背後龐大的機械骨翅展開, 朱利爾斯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精神力場全面開啟, 雙腳上的鐐銬鬆脫。

  他徹底自由了。

  夏玄走失的理智因他的動作突然回籠一瞬,他揚起頭,看見消失在天際的阿斯納亞身影,骨翅收攏,安然罩住寧丹臣的屍體,伸出利爪撿起那柄德拉尼斯之弓。

  朱利爾斯逃離了他的命運,而夏玄要在這一刻進入他的命運之中。

  夏初與寧丹臣拼命想將他送離,他在最後時分,為了他們重新走上既定的路途。

  清明的眼神重新變得瘋狂,他放任自己與迦里蘭做交易,尖叫哭嚎,低語詛咒充斥著他的精神識海。

  胸前的項鍊微微發亮,莫緹市的地圖忽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首都六大家族的信息一併出現,為他混亂的大腦指明一條方向。

  狂化的夏玄調轉方向,疾行沖向薩斯翡珀宮。

  晚宴廳內,朱利爾斯叛逃的消息與夏玄沖向薩斯翡珀宮的消息一同送達,燈火通明下,是短暫的沉默。

  帝國最傑出的覺醒者,最受器重的阿斯納亞軍團團長在緊急時刻選擇了叛逃。

  餐具被收下,有蟲長嘆一口氣,似乎早就意識到這件事遲早會到來。

  「那孩子既然想要一個答案,就給他吧。」他說。

  「但在此之前,讓他先和親愛的雌父見一面。」

  初代阿斯納亞,夏初。

  曾經的帝國戰神沉霄,沉寂過後,也應當再次甦醒,會一會他引以為傲的孩子。

  某種沉鬱陰森的氣息在晚宴廳內四散開來,這些手握大權的雌蟲們在微弱的暴雨聲中,指尖輕敲桌面,定下了兩名雌蟲的未來。

  **

  「外面出什麼事了?」一隻蒼白的手推翻酒杯,猩紅色的酒液滾落桌面,在潔白的桌布上拖出蜿蜒的痕跡。

  年輕的雌蟲侍者跪在他腳邊,俯首恭謹回答:「禁衛軍們正在肅清叛臣。」

  問話的蟲從軟榻上站起身,憊懶地伸了個懶腰,輕輕掃了眼回話的侍者,意味不明地諷笑一聲:「肅清。」

  蒼白脖頸上戴著鑲嵌寶石的深黑保護頸圈,他是一名雄蟲。

  赫格拉斯帝國現任皇帝克烈來·阿德萊德。

  他自二十三歲那年登基,如今在位四十七年。以蟲族的壽命來看,他還正值壯年,面上看不出任何老相,與年輕蟲相比也不落下風。

  侍者並不敢回應這位皇帝的話。克烈來儘管被剝奪了大多數的權力,但他仍是一名皇帝,甚至是一名雄蟲。

  身份光環之外,陰晴不定的殘暴性格也是侍者不願回話的原因。

  這種時候,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

  克烈來晚間飲了酒,醉意上腦,也不計較侍者的沉默。宮殿內鋪著華麗的毛毯,供他赤足踩踏。

  帝國的皇宮保持了千年,內殿的裝修風格也是典雅傳統。他只穿了件單薄的長袍,領口大敞,衣擺逶迤拖地,搖搖晃晃想要走到窗邊。

  侍者匆忙站起身要去扶他,被他一把推開。

  克烈來用力推開窗,只能看見昏暗的暴雨夜。他的半身幾乎都探出窗外,微卷的長髮被暴雨打濕,濕漉漉地貼著面頰。

  他抬起頭,雷鳴落下,天際橫刺出一道白光映亮天地。

  中央廣場的打鬥聲仿佛借著雨送至他耳邊。

  他再次想起了侍者口中的肅清叛臣。

  多年前似乎也是這樣一個暴雨夜,有著一雙松石綠眼瞳的軍雌挾持了他,逼退了禁衛軍。

  尖銳利爪掐住他的脖頸,艷紅的血順著脖頸線條滑落。那名軍雌甚至和他道了一聲歉。

  他那個時候在想什麼?克烈來迎著暴雨,漫無邊際地想。

  要是能死在雨夜就好了。

  他低低笑出聲,笑聲陰鬱壓抑。身後的侍者腳步一頓,已然向樞密院傳達了他的狀態。

  那名軍雌後來應該沒有逃出區,皇帝閉上眼,任由暴雨撲面而來。

  挾持他有什麼用處,那幫大臣照樣能選出新的傀儡,帶著他反而是累贅。

  水痕順著面頰下滑,克烈來止住了笑聲,於沉默中為「叛臣」嘆息。

  他走向內殿,遣散了所有的侍者。

  **

  薩斯翡珀宮近在眼前,然而一道恐怖的身影攔住了他前行的路。

  夏玄飛行的速度減緩,狂化狀態下,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可怖的精神力場,叫他毛骨悚然。

  初代阿斯納亞,代號沉霄,被稱為帝國戰神,曾以一己之力贏得「長星之戰」的勝利。

  「你要攔我嗎?」夏玄無意識地說道,望見那道攔住他的身影,他的心底忽地冒出委屈與難過。

  他不清楚這種情緒從何而來,但這是他下意識的反應。

  骨翅往懷中遮了遮,精神力場擋在他身上,替他遮蔽了所有風雨。

  如今的夏玄已經有自保能力,不再是當年那個無能為力的孩童。

  他的喉間湧出一聲怒吼,蝴蝶骨處生出的巨大骨翅收束繃緊,整個蟲如同利箭一般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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