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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他是專程跟著謝君諾和謝無孟過來,看看有沒有機會在無歸軍中討要一個軍職。

  謝無歸一副溫雅模樣,不管他和無孟怎麼說,都沒有露出絲毫怒意,他便以為這人是個好拿捏的,變得愈發大膽起來。

  他雖然拒絕了無孟,但是無孟是繼母所出,謝無歸不喜也是正常,自己卻是正經的謝家嫡系,他總該給自己幾分面子。

  再大的官職,離了宗族,總是不夠羽翼的。

  謝無歸卻沒管二人的質疑,淡淡問道:「審過了?」

  「是。」

  雷飛雲應聲。

  謝無歸的眸子,在那細作身上轉了轉。

  他心裡有一個疑犯人選,可是死得是謝君諾,雖然是他和無涯的生父,卻也是害死母親的兇手,是逼得他們兄弟不敢再待在謝家的禍害,他不想為那人,多費心思。

  「下去吧。」

  謝無歸隨意地擺了擺手。

  雷飛雲應了一聲,便押著那重傷的細作,退了出去。

  謝無孟瞪大眼睛:「你竟然就這麼隨意信了?究竟你是殺人兇手,知道他不是真兇……還是你根本不在意父親的死活?」

  謝無孟自己是個沒本事的,以後若想出頭,只能靠著這位同父異母的兄長。

  可是這兄長連父親的面子都不給……

  不同於謝君辭對於謝無歸一無所知,謝無孟是知道謝無歸的冷情的。

  謝母在生下謝無涯不久後,被謝父與妾室活活氣死,深宅大院之中,謝無涯由年僅十一歲的謝無歸艱難養大。

  後來妾室孟氏被扶為正妻,謝無孟從庶出變成嫡出。

  謝無涯三歲的時候,因為撞倒了身懷六甲的孟氏,被謝君諾打了一頓,罰跪祠堂,險些一命嗚呼。

  那年,謝無歸十四歲。

  謝無孟當時,也不過是一個十歲稚兒。

  就在那一年,謝無歸帶著傷重的弟弟謝無涯,離開了謝家。

  等謝家再聽到他們兄弟風聲的時候,便已是謝無歸戰功赫赫之時。

  謝家嫡系曾多次拋出橄欖枝,謝無歸卻從無回應。

  謝無孟知道,謝無歸自小便是個極有主意的,卻沒想到他會對父親下手。

  父親受傷後被抬了回來,卻在幾日後離奇死在床上,他們確實沒有證據,證明是謝無歸下的手,可是除了謝無歸,這幽州墓涼城中,又還有何人與父親有仇?

  「無孟,休要費力與這畜生多言,我們便帶著你父親的屍首進京,自有聖上為我們做主。」

  謝君辭還在那裡義正言辭地說著。

  如此一來,若是謝無歸不想他們進京惹事,便只能息事寧人,拿一個清閒的軍職,堵了他們的嘴。

  謝君辭如意算盤打得響亮,卻錯估了謝無歸對於謝家人的無情。

  謝無歸輕抬眼帘,給了顏金銘一個眼神。

  他終於聽煩了這二人的碎碎念。

  顏金銘拔出刀來,往嘮嘮叨叨的謝君辭面前一送。

  「要去就趕緊,別在我主子府上廢話。」

  謝君辭嚇了一跳,眼前的大刀鋒利無比,他不敢上前,嘴上卻也沒饒人。

  「好啊,謝無歸,你這是心虛呢,若我在此地出事,你看我謝氏一族,饒不饒得了你?」

  謝無歸眼神微沉:「那你可以試試,看我饒不饒得了你?」

  他話音剛落,顏金銘手中的刀便已劃出一道銀光。

  謝君辭只覺臉上一痛,伸手去摸,卻是一手的血。

  他張開嘴想叫,卻發現自己的舌頭不見了,他低下頭去,才在地上看到一截東西。

  是……

  是他的舌頭!

  謝無孟沒想到謝無歸的手下說動手就動手,被唬得連連後退。

  顏金銘年紀輕輕,身上殺氣卻不輕。

  對主子有威脅的人,要麼自己消失,要麼……

  就去死。

  顏金銘的眼裡閃過殺氣,謝家這些混帳,他很早就想殺幾個,好為主子出氣。

  主子十四歲便帶著小少爺浪跡天下,他在酒樓被人毒打,被誣陷手腳不乾淨的時候,是主子出手救了他,那時候主子的身手還不算厲害,圍攻之下,因為救他還受過重傷。

  主子十五歲,帶著一個四歲的弟弟,帶著一個九歲的他,什麼髒活苦活都幹過,他們在沒有屋頂的破廟裡睡過,在橋底下住過,過著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過著與乞丐搶吃食的日子。

  主子做得最多,吃得最少,為了小少爺和自己,還好幾次餓暈過,他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是個撿回來的孤兒,就薄待分毫。

  顏金銘聽主子說起過,那吃人不吐骨頭的謝家大宅,說起過主子那柔弱無依的母親,說起過那寵妾滅妻,差點害死小少爺的生父。

  顏金銘以為,自家主子是世上最好的人。

  若不是謝家骯髒,主子一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又何至於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

  那一年,各地鬧饑荒,他們實在活不下去,主子只能去了軍營。

  主子十六歲,離家在外,受了兩年風雨飄零的苦,接著便入了無間地獄。

  戰場生死一線,主子一個小小士兵,更是無足輕重。

  他以死相搏,才攢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軍功。

  後來因緣巧合,救下太子,才得了出頭的機會。

  戰場九年,生生死死,主子的苦難,顏金銘全都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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