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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只留下蕭景仁、章夢,還有那兩個年輕男子。

  顧又笙這才抬起眼帘,淡淡地開了口。

  「我受諸采苓所託,有話交代不孝子,蕭景仁。」

  第3章 溯洄

  話音剛落,蕭景仁還沒什麼反應,一邊的章夢斥了一聲。

  「放肆!」

  老夫人去世後,蕭景仁丁憂守孝三年,第二年的時候,因為水患特准奪情復出。

  蕭景仁父親早逝,由母親帶大,是西杭府出了名的孝子。

  若是尋常時候,這一個不明來歷的姑娘找上門來,蕭景仁根本不會來見,只是……

  坐在顧又笙對面的男子,臉色最是難看。

  他是蕭芝鐸,蕭景仁之子,自小就是由祖母諸采苓養大,祖母去世已經六年,卻有人說受她之託而來,何其荒唐!

  「不知姑娘從何聽說了我母親的名諱,只是老人家去世多年,希望姑娘不要擾她清靜。」

  蕭景仁神色自若,語氣也很是平淡。

  「無處聽說,諸采苓托我而來。」

  顧又笙的語氣更加平淡,死氣沉沉的黑眸中不帶任何的情緒,只是靜靜地看著蕭景仁。

  她頭上的黑傘,又落下一滴水來,盪在之前的水痕上,化為一片。

  蕭景仁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眼底有著極淡的怒意,但是宦海沉浮多年,他早已習慣喜怒不形於色。

  「那不知,我祖母託了姑娘何事?」

  蕭芝鐸順著顧又笙的話問了一句,眼裡有著毫不遮掩的防備。

  顧又笙頓在那裡,不知在想什麼。

  幾息之後。

  「去世前,我如何交代,你可有做到?」

  顧又笙沉聲問了句,說的話卻不是自己的口吻。

  蕭景仁的拳握了起來。

  母親臨終前,確有一事交代,他沒有照做。

  顧又笙聲線清寒:「你不但沒有做,還犯了女色,一步錯,步步錯,蕭家才會招此大禍。」

  少女的聲音,說不出的陰沉。

  一旁的蕭芝鐸,下意識看向了嬌媚的章夢。

  另一名年輕男子,也微微抬起眼來,這才有興趣看那少女一眼。

  章夢本想呵斥一句「一派胡言」,可是她是如何坐上蕭夫人的位置,自己心裡最清楚不過,而且最近府里的事情……

  也確實是禍事。

  可不能上趕著應了那女色的罪名,章夢抿著唇,站在蕭景仁身側不語。

  蕭景仁的臉色變了變,語氣森然:「大禍為何?」

  顧又笙:「死了三個人,還不算禍事嗎?」

  她的語氣沒有之前那般陰冷,只是還是冷冷淡淡。

  蕭景仁深吸一口氣。

  府中之事,保密至極,而且發生不過七日之間。

  「你究竟是何人?」

  蕭芝鐸已經耐不住,站起身來問她。

  顧又笙看了他一眼。

  漆黑的瞳孔里,沒有什麼喜怒哀樂,只是說不出的,詭異的平靜之色。

  「姑娘手中的傘,傘柄由靈骨而成,傘身漆黑,莫不是傳說中的溯洄傘?」

  另一位年輕的男子開了口。

  顧又笙看了過去,是一個長相俊美的書生。

  雖看著是書生打扮,渾身又一股不容侵犯的肅殺之氣。

  顧又笙的眼眯了眯。

  蕭芝鐸愕然:「令儀,什麼是溯洄傘?」

  那年輕男子名為謝令儀,他的嫡親祖母,正是顧又笙口中諸采苓的妹妹諸採薇,和蕭芝鐸是表親。

  謝令儀剛從京城來,蕭景仁在書房見的客人,就是他。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傳說有一個神秘的家族,可通陰陽,可殺鬼怪。」

  謝令儀饒有興致地看著顧又笙。

  眼前的少女,蒼白的臉色,嬌弱的模樣,實在看不出……

  居然是通靈師的後人。

  「溯洄傘就是這個家族傳承的利器,可養魂,可殺鬼。」

  謝令儀看了一眼那比尋常雨傘要大出許多的傘面,那傘下,只有顧又笙一人,可是她的傘,卻偏了些。

  好像,身側還有一人。

  顧又笙還是第一次遇到認識溯洄傘的普通人,眼前的男子,除了長得好看些,並沒有什麼特別,看不出與玄門有關。

  一貫能認出溯洄傘的,要不就是鬼怪,要不就是玄門中人。

  顧又笙面色平淡,沒有因為他道出自己的身份而露出詫色。

  「所以……」

  蕭芝鐸頓了頓。

  「所以真的是祖母……」

  她說受諸采苓之託而來,是真的?

  祖母的魂魄還在人世?

  「荒唐。」

  蕭景仁不信神佛鬼怪之說,冷哼一聲。

  蕭芝鐸看了他一眼,溫聲詢問顧又笙:「姑娘,請問祖母還有什麼交代?」

  「你出去。」

  顧又笙對著章夢說了一句。

  章夢柔媚的臉慘白了些,目光盈盈地看向蕭景仁。

  蕭景仁雖斥了一聲荒唐,卻沒有反對。

  章夢捏緊手裡的絲帕,擠出一個笑臉來。

  「那妾身先迴避。」

  章夢踱著步子,得體地退下。

  走前還對著蕭芝鐸和謝令儀點了點頭,潔白纖細的脖頸,垂首之間,青絲垂落,說不出的風情。

  她是長輩,又何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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