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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說過,很多次。
那一個道理,你的安危就可以輕忽了?
殿中安靜一刻,這會子改李郁蕭憋不住:「你倒捨得出去,朕的安危要緊,你的安危不要緊?幸好是你的便宜外祖肯說一嘴,替你說情,要不然你爹非給你打死不可。」
榻上穆庭霜微微支起身:「捨得出去,臣命何貴。」
是麼,李郁蕭問:「咱們的大業呢?」
榻上一片靜默無話,穆庭霜半晌才答:「有譚師、汝文弼等扶保在側,大業可成。陛下,商君死,秦法未敗也。」
行,李郁蕭胸口的痛和渴湧進眼底,你命何貴,你命何貴。
如何……不貴。
眼底赤紅,面上分毫不漏,把人按回榻上的動作堪稱溫柔。他叫穆庭霜安生趴著,又細細看一遍傷口,白蠟膏是生肌止痛補血生筋的聖品,血已經止住,只有零星幾絲兒紅不聽話,夭夭嬈嬈攀到雪白勁韌的腰肢上。
「霜啊,」陛下深深嘆息,又說一次,「你這是何苦。」長臂一展,撈起榻邊半滿的一隻酒罈子,蓋子揭開隨意丟了,一抔拂雪澆在手心,又忍著羞澀抻出來一根指頭尖兒。
穆庭霜看不見身後光景,只聽見一陣衣衫窣窣,因問:「陛下在做什麼?」
陛下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緊繃:「趴你的,沒讓你動就別動,留些力氣。」
?留什麼力,穆庭霜沒明白,忽而聞到馥鬱郁酒氣,沒一時想一想還是待撐起身瞧瞧陛下,這趁著酒瘋要做什麼呢?
可他還沒起來,身後一把溫熱的體溫欺進,一隻濕淋淋的手掌按上他的後脖子,一面按一面摩挲不止,一面他耳邊也不閒著,熱氣流竄:「你聽好了,我要你,今日此時,立刻就要。」
「可你這背上,我也下得去嘴,」穆庭霜聽見陛下做夢一樣的感喟,「你要我吧。」
你要我吧,只一句,穆庭霜呆在當場。
陛下卻不呆,小心避開他背上的傷拽他翻身,精著身往他身下頭鑽。是頭一年冬里才下地的迎春,次年吹見春風頭一遭來的,蕊瓣吐開,放他話上咂一口。此時穆庭霜呆完,慌得去拽:「陛下!今日晨起還沒沐浴,你……」
「不許動,」陛下按他的手執著咽裹,他緊抽一口氣,陛下抬眼笑,「嘶什麼,不知道還當我掇你傷口上。」
其實是多餘,方才一句「要我」落地,穆庭霜那話根本無須外物撩博,早已經精神俱現。
李郁蕭只覺著,幾乎三兩下沒費什麼功夫,只跳頭打腦往臉上撥楞,昂健得很,李郁蕭抿唇一笑,展蹺起腿條仰到枕上:「教你留些力氣,沒教你發呆躲清閒,上來。」
上來。
他、他眼中的慾念坦白無暇,他口中也沒有矯飾,他簡簡單單告訴一句:上來。
燒,穆庭霜只覺腰背後頭火剌剌在燒,心火也在燒,他啞著聲氣:「臣遵旨。」
今夕何夕?是夢是幻?穆庭霜擁著人心馳神銷。
這一把皮肉真是不知夢過多少回,沒一個棱他又堪堪停住,不確定一般地問身下的人:「真當予我?」李郁蕭吊在半道上不上不下,頸子直仰來回搗氣,抽空催他:「嘴裡你也啃過,明兒再將你那枚古璧拿來,我收下,行了吧?你,嗯,看你這個磨蹭的勁兒。」
好,穆庭霜聞言眉目長展,又渾喑著嗓子笑:「陛下心急。」再不遲疑,初時濡研艱難,沒一時軟著旋開糯糯挨受。又覺洇洇,因問:「是什麼?綿綿不絕,白蠶吐涎一般。」
李郁蕭把眼睛顫著舌頭嘴兒張著:「是拂雪。」
拂雪?原來是拂雪,好酒。
一榻酒香濃,鴛鴦羽也濃,身下的人低首流眸,眼波也濃,內怕灌的不是酒液是蠟淚,濕肆軟燙,想來情也濃。穆庭霜恨不得化在他身上,陛下,蕭蕭,蕭蕭。
願偕巾櫛之歡,以遂於飛之願,此時此刻,地久天長。
——卷四·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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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好!作者菌發誓!這本從這往後沒有一點虐的地方了!!
# 卷五·願盈枝兮無別離
第141章 枇杷玉色醺
卷五
原本入秋, 一應冰鑒、秋蒲紗轉扇等物什已經不興用,宮中各殿宇宮室皆已撤出去,今日向晚梧桐朝苑卻有趣,不知道為何又傳冰盤。
去暑降熱的物件抬進殿, 宮人們都守著規矩眼睛不往榻上瞧,放下麻利出去。
就這樣李郁蕭臊得不敢睜眼。
一旁穆庭霜側臥撐著頭輕聲與他笑:「又要羞, 又要傳他們, 殿中也不熱,做什麼一定要傳這起子東西?」
李郁蕭半剌身子酸麻, 兩條腿好像不聽使喚,就這不肯安生躺著, 勉力撐起來:「你不能發汗, 」示意穆庭霜趴了,又去撈近花小几上的白蠟膏,「我給你看看傷。」
穆庭霜從善如流:「陛下關懷。」
陛下面無表情,揩一抹膏藥狠往一處傷口掇上去:「我關懷你什麼, 你自己要沒個遏制。不知道自己有傷?幹什麼……沒完了還。」
這話是抱怨, 穆庭霜抬進來不過午時二刻,岑田己他們出去也不過日昳,現在呢, 殿外的天都黑了。
只是話沒說完,先頭抱怨的人兒先把臉紅著不再言語。
猶嫌不足, 穆庭霜回味一般嘆氣:「不能怪我,是陛下迎播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