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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玄不明白:「這又是哪一起子的事?我觀朝中最近的大事不過北征扶餘和擢立鴻都觀新任觀主兩件,你這趟卻是哪門子閒棋冷灶?」

  「把人給我留住,我再告與你知道。」

  裴玄不干,連連擺手:「不成不成,公孫師傅不願身在林泉心懷魏闕,他若一意辭去,我是無法的。」

  穆庭霜不多話,只將手中冊子攤開。

  只見這是一本字譜,只是字體與時下通行的篆書稍異,字扁寬方直,裴玄細觀,口中問:「這是?」

  「乃陛下命我整理的字譜。」穆庭霜信誓旦旦,「陛下總說篆書勻圓繁複,筆畫勾連,不易書寫,要以趣約易去繁就簡,整理一套新的字法。」

  裴玄看看手中冊子,恍悟道:「簡形之字。」

  第120章 倉頡莫可考·二

  裴玄細細觀之, 片刻又道:「我看過一冊趙人謄譯的《倉頡篇》,似乎字形與你這冊上有相似。」

  「不錯,前年我到并州賑災。」穆庭霜從頭講述。

  前朝七家分晉, 七家各自繁衍數代, 文法言語各自不通,其中趙地就在進並冀兩州。

  又道:「貪蠹的官員以及趁亂行兇的歹人投入牢中不少, 因與當地牢卒隸人多有交談, 他們在獄中佐書寫訟每日裡公文繁多,為著便捷, 他們書寫時常有簡化,其中還保留一些趙國沿襲下來的字形。」

  裴玄不是傻子, 自然明白字形簡易後頭跟的是什麼, 武皇帝時就提出過推立趙書,只是後來各種成因未能施行,裴玄再細觀一刻,道:「有些又不像趙人所傳字形。」

  穆庭霜簡單答一聲是, 裴玄追問是何處得來, 粗一看不成體統,再仔細一看,卻是將篆書當中弧圓改鉤折, 比趙書還要簡便三分。

  何處得來,可不是穆庭霜日日看陛下信手所書?這一句穆庭霜沒答, 珍而藏之,只告裴玄說:「你不管哪來的, 你且只說, 改字頒典,是不是大事, 這大事公孫參管不管;再說每字一形,只《倉頡篇》當中就有三千餘字,公孫參可以輕忽哪個。」

  那自然,哪個字都不能輕輕略過,都得溯源細究,多一筆少一筆都要傳後世的,哪能胡來?如此,倘若公孫參著手參與追考字形,那麼他離開闢雍宮之期就要無限拖延。

  兄弟兩人又說幾句,穆庭霜最後道:「再與你公孫師傅談一談宮中紙坊,使他知道陛下立學的決心。」裴玄答知道了,拎著字譜先走一步,穆庭霜獨立亭中遠眺。

  他這遠眺,目光凝定,往棲蘭殿的方向再三注目。腦中又是陛下平日裡在他面前獨一份的隨行恣意,胡寫亂畫。說是胡寫,卻似乎又隱約有章法可循,至於甚麼章法,穆庭霜負手,就交與公孫參鑽研罷,總之人得留在國都。

  按說開春前鴻都觀新任觀主就該繼任,可是穆涵干預兩方僵持,這件事就拖下來,又逢正月不適宜封典外加扶餘起戰事,少不得又耽擱,正式的檄文詔書不知要拖到何時。

  這事,穆庭霜要推自家的好爹一把。

  ……

  踏鞠場設的武擂,最後不是韓琰拔得頭籌,韓琰依計佯裝不敵屈居次席,攝武榜揭榜的人是荊勒還。

  果然不出所料,穆涵當然不樂意荊勒還掛帥北上,後來多方角力,李郁蕭如願以償,一手將韓琰推上帥位。

  雖說稍有遺憾,到了到了穆涵仍不鬆口,說韓少丞無功,家世也不足貴,又說此次朝廷派兵是偵伺保邊多過征討追戰,只封一個平虜校尉,北上也不是獨掌調兵遣將之權,而是須悉聽北境將軍府號令。

  隨你怎麼說吧,李郁蕭暗暗跟韓琰交代,到地方就多跟穆廣霖嘀咕嘀咕,請將不如激將,發兵之後也不要給扶餘喘息之機,不要論他們到底擾邊沒有,帽子只管扣上去,小孩子才論對錯,咱們只管輸贏,到時候用穆廣霖的兵打咱們自己的仗,豈不美哉。

  韓琰稱是,少不得也叫穆涵召去長談一番,也沒露破綻,順順噹噹穿上對襟玄甲,別上玉柄八面劍,領著一班精心選出來的人,就是啊,多是世家出身但又是庶出的一班人,預備北上。

  荊睢呢,雖然本來也沒有很主張自己兒子掛帥北上,畢竟北邊是穆家的地盤,萬一有去無回可找誰說理去,再說他們老荊家還差這點兒軍功?但是,凡事如此,自己不想拿,和別人不讓你拿,自古就是兩回事,加上穆涵為著阻荊勒還的路,手段無忌,沒少使人上表潑髒水,那誰願意總聽見他人無端貶毀自家孩子?將軍府與丞相府愈加不睦。

  你們不睦就不睦,李郁蕭樂見其成,出征這日,天氣乍暖朝陽東升,陛下親自到城外給大軍送行。

  前後儀仗逶迤,四象鳥獸旗打頭,金鼓齊鳴,先行一架駟馬戰車,三名甲士端立其上,一人居左持弓,一人居右持戈矛,當中一人配短劍跪侍一牌,那是武皇帝的廟牌,專程請出來開路,後頭是聖駕黑木車,再往後是新封的平虜校尉御一匹高頭大馬,百官隨侍,兵戈兼行,威赫極了。

  到得城北郊,四方站定,金鼓稍住,祭台上開始由太祝太宰布置牲畜祭祀,又有祝人跳儺。

  這檔口卻出一樁意外,祝人忽然分列兩側,當中跳出一人,以劍舞蹈之,李郁蕭凝神一看,心下微疑,這不是砂織王子送來的那個?那個舞侍,叫什麼來著,哦,叫鴞靡,他上去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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