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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心不安心沒聽見,李郁蕭停下腳步瞪他:「不可負聖恩?」這話,哎這話可太有歧義,活像是當家的主母囑咐剛過門的新婦,「太后何時與你說的?」

  穆庭霜口中嘶一聲,一臉說漏嘴的懊悔模樣,李郁蕭眼睛瞪得滾圓他才咳一聲:「少說也小一年了。」

  李郁蕭呆一刻,立在廊下咂舌:「你原來那時就拜見過家姑啊。」

  「陛下,」穆庭霜嘴裡閒閒的,「是又想上東稍殿麼。」

  !陛下開的話茬,偏又是他自己面紅耳赤,仿佛月色不是暖黃是茜紅,絲絲縷縷染在眼角。一路踏月,君臣兩個爭辯一路到底裴夫人是家姑還是太后才是,該說家國天下的兩張嘴說的卻全是閒話,真是好不務正業。

  ……

  又過幾日,鴻都觀回信。

  先前叫黃藥子傳話,原意是不要引人注目,這聖意廣微領會得十成十,直接將會面的址擇在宮外龍泉觀。

  要說龍泉觀這個地方,有一個好處,這裡不是鴻都觀,細算起來不能算是廣微的地盤,只要廣微先頭悄悄候在此處,李郁蕭再去,很大概率能瞞過穆涵的耳目。

  好巧不巧,廣微約的地方是靈宮殿。

  靈宮殿,李郁蕭總共就去過那一回,可是真是印象深刻。話說起來是多久前的事了呢?仿佛很久很久也仿佛就在昨日。咳咳,李郁蕭奉勸自己收斂心神,今日還有正事要談。

  廣微進來,一切如舊,還是玄紫色的道袍,一分莊嚴一分神聖其餘八分全是瀟灑。李郁蕭心裡嘆一嘆,從前只覺得他是道貌岸然,徒有其表,近日真正覺得表里如一,奈何奈何,廣微任鴻都觀主人,也即到今年年底為止。

  就祭月宴上廣微對穆涵那個態度,繼任是無望的。

  唉,剛剛養得熟啊。

  「參見陛下。」廣微一揖。

  李郁蕭叫起,嘆一口氣:「你說你說話也沒個遮掩,明知道汝南王是穆涵所囚,偏要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豈能容得下你。」

  廣微第一時間沒答,過一刻才說起來另一茬:「貧道還記得首次面見陛下的情景。貧道彼時以弱冠之齡登任鴻都觀主,自覺天上地下,道法唯貧道一人而已。陛下問貧道道法自然當作何解,貧道年輕氣盛,言:自然何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惹得陛下大怒,誤以為貧道是藉此指摘陛下的不是,後來還是相爺做保,陛下才勉強容貧道常駐宮中。」

  李郁蕭打哈哈:「朕那時也是年輕氣盛。」

  廣微散人微微一笑:「是,陛下近幾年長進許多。」

  這話由一個臣子去說皇帝,總是不夠恭敬,李郁蕭卻沒有很放在心上的樣子,問廣微:「真人今日要是與朕追憶往昔麼?」

  「貧道只是感慨,」廣微答道,「四年前穆相說和,貧道還記得陛下彼時面上的神情,不甘心又不得不從的憋屈,這神情已經許久未見了。」

  啊,那是,人要是不長進和鹹魚有什麼區別,只是,李郁蕭笑起來:「誰說的?這情形如今依舊每天都有。」

  廣微凝目片刻,也笑:「陛下說得是。」

  如今的陛下,明面上也還是沒有與穆相抗衡的底氣吶,至少要讓穆涵看來是這樣。

  話說得這樣透徹,李郁蕭知道,人是非走不可的。

  也好吧。

  他問:「真人有何打算。」

  廣微舉袖遙指北:「功名利祿迷人眼,貧道從前一葉障目,未看清天道所向,如今看得清。既看得清天道,也看得清並冀兩地的慘狀與穆氏父子的狂悖,希望並不太晚。願往北方,北方是陛下心結,貧道願先行前往,教化蠻夷。」

  他臉上是李郁蕭從未見過的意氣風發,又聽他道:「穆涵不是說貧道不宜向北麼?貧道便偏要北行與他瞧瞧。」

  哈哈哈哈,好!反骨仔,朕喜歡,李郁蕭有些遺憾:「四年朝夕相處,朕今日始見你真貌。」

  廣微卻道:「不敢當,與陛下朝夕相處的另有其人,而陛下耳清目明,總是能明辨忠奸的。」

  這話,這話就有億點點勸諫的意思在裡頭,朝夕相處,還能有誰。

  許是見李郁蕭不欲多談,廣微灑脫道:「罷了,陛下自有計較,貧道與陛下說另一項罷了。」

  卻說的是下一任鴻都觀觀主的候選,廣微略提幾位修士,含蓄說一說各自師承門蔭來歷,又家中還有何人,為人有何弱點云云,李郁蕭一一記下。

  此一席話說罷,人生長別離,君臣兩人皆知,廣微是待不到年底的。原來祭月席上說那番話卻不怕穆涵報復,是這個緣故,他要走了。

  穿來許久,李郁蕭假借推崇道教辦成過多少事,廣微能一無所覺?但他沒說一個字,而他今日,要走了。

  最後廣微道:「陛下仰承天道,諸事大吉,貧道遙祝陛下得償所願。」

  說完廣微五體拜地,他地位超脫,面聖從來半揖行禮,如今三叩九拜拜別君王,李郁蕭沒叫起也沒去扶,只頷首:「你保重。」說完率先行出殿去沒有留戀,離開龍泉觀。

  外頭的天,還是那麼藍,此後天大地大,建章宮中再也沒有這一位招搖過市的的廣微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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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皇帝陛下和穆常侍睡過頭了,接下來2章不出場,酌情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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