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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過靈宮殿,躲在遮天蔽日的帷幔後頭,李郁蕭悄聲問:「你知道廣微在哪嘛?」咱們怎麼跟沒頭蒼蠅似的?

  穆庭霜一攤手:「臣一直陪著陛下。」

  所以就是沒頭蒼蠅。

  不對,沒頭人。噫……更恐怖,大殿裡又沒點燈,外頭天色又暗,四周帷帳每一處都好似藏有鬼影,李郁蕭只覺得脖子後頭有冷風吹過,嗖嗖的,不自覺往穆庭霜身邊兒蹭一蹭。穆庭霜一愣,就要守著禮儀退開半步。他有些想要折返,外頭左右聽著沒人經過,再逛一圈就可以回邱祖殿,小皇帝看起來心情已經轉好——

  就在這個檔口,正殿大門吱呀兩聲一開一合,進來一道腳步聲。

  是誰?李郁蕭和穆庭霜對視,今日天子游幸,龍泉觀斷不會有旁人,因此不是李郁蕭帶來的人就是龍泉觀自己的人。可是聽動靜,來人既不是灑掃也不是進香,那麼來靈宮殿做什麼?兩個人躲在大殿一角,按兵不動。

  過得片刻,又是吱呀兩聲,聽方向應當是過堂後門打開又合上,李郁蕭正在想,是不是方才那人已經從後門離開,卻聽大殿中忽地有人說話。

  「公公使人傳貧道一見,所為何事?」

  是廣微。李郁蕭和穆庭霜對視一眼,都屏住呼吸。咦,李郁蕭不經意地發現,穆庭霜這小子挺高啊,比他怎麼也高個,有五六厘米呢。接著他就無暇再走神,因為殿中響起另一道聲音。

  「不敢不敢,咱家哪裡敢傳喚真人,不過有一二小事須報與真人知曉罷了。」

  !這聲音,是李郁蕭的貼身內侍!穆涵的眼線!他有什麼「小事」一定要告訴廣微?李郁蕭貼在穆庭霜身上,渾身都激動起來,可叫捉住小辮子,廣微和穆涵難道有聯繫?

  廣微聲音十分溫文:「公公請講。」

  「前些日子少府卿呈來今年上的帳冊……」內侍聲音轉低,聽著斷斷續續,「陛下……見疑……一些道觀……弘農與河南二郡幾處……得了硃批……」

  斷斷續續,不甚分明,但是擋不住李郁蕭聽得大概,他方才的激動全都化成僵硬。他悚然一驚:他剛剛開始想對付廣微,這就……走漏風聲?千里之行,難道還沒啟程就要栽跟頭?

  這固然難免頹喪,可更令人心驚的,是那種無孔不入的、被窺視的恐懼感。李郁蕭是在絲帛上標出幾處,可是!可是他標完就原封不動地卷好塞回方底,也沒有當著內侍的面動筆畫硃批,怎麼這都能被發現?內侍居然翻他看過的東西??

  身邊都是穆涵的人,李郁蕭一直都知道,只是此刻,這認知來得無比真切,也無比令人膽寒。他甚至感到一種暈眩,加之大約真是幾場病折磨得他身體虧空,晌午逛那麼久確實耗費體力,他止不住地頭髮懵,竟然有些腿軟。

  穆庭霜合抱接住他,免叫他衣袍擦著帷幔,鬧出動靜。

  有一雙臂膀,挽過李郁蕭的胳膊交扣在他背後,硌著他的肩胛骨,使他有點輕微的疼痛,不過也使他回過神。他看見穆庭霜的眼睛,正專注地望著他,那眼睛很靜,叫他想起千山靜月,萬象澄光。

  硃批……沒事,李郁蕭一點一點凝聚思緒,硃批的意思可以有很多,沒事,他對付廣微,最主要的手段還是捧殺,目前還在捧的階段,不耽誤,只須不露聲色,回去下旨,對,給這幾個圈出來的地方減免賦稅徭役,這就可以解釋為他要給道觀屬地施恩。

  重點就在不露聲色,眼下絕不能被發現他和穆庭霜的藏身之處。他莫名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觸,呼,可嚇死個人,因此當他抬起眼,因為想到應對之法,他的眼睛裡滿是慶幸,亮亮的,同時也倦倦的,映在穆庭霜眼底,忽然兩個人就都不太情願鬆開這個懷抱。

  咳咳。噓,李郁蕭食指豎起在嘴唇上貼一貼,又擠眉弄眼一番,示意穆庭霜噤聲,繼續聽廣微和內侍對話。

  廣微又詢問幾句聖躬言行和喜好,內侍說陛下晨昏都要使宮人誦《太上清靜經》,又對丹丸沒有生出太大的忌諱。廣微想是放心,笑言道多賴公公照拂,內侍也連忙客氣,說陛下看重真人,咱家也是多一句嘴,興許只是尋常批註,真人若是不放心,咱家可再向陛下討幾句話,探一探口風。廣微謝過他,說陛下既然信任道法,想必是福不是禍,遂商定先按兵不動,不必告訴「侯爺」,若是在有什麼意外,再勞煩「侯爺」出手。

  前半段李郁蕭聽得洋洋得意,呀,他平時戲不錯嘛,信奉道教的人設是立住了。後半段他聽得咬牙切齒,好啊好啊又是穆涵那個老東西!他盯著穆庭霜,忿兒忿兒地,你的好爹!就說麼!這錢沒進少府內庫,進哪了?這下用腳指頭想都能知道!腳指頭……

  他這才注意到,方才他被扶住,現如今已是半扶半抱賴在人家懷裡,半隻腳掌正踩在人腳面上。兩個人……挨得過於近。腿貼著腿身子挨著身子,嚴絲合縫。兩人身上都是寬大的道袍法衣,蠶絲的質地柔軟到不可思議,簡直滑不溜手,以至於讓人升起錯覺,自己貼著的不是衣裳料子,而是……而是人的皮肉。

  這個念頭一出,李郁蕭腦子裡竄起滋滋啦啦一片火星兒,緊接著,在他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身上某一處率先反應,不管不顧地精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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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下主人公穿越,他有點鹹魚,做夢都想躺平,饞嘴、貪圖安逸,還有點顏狗。有人說現代人的身份很雞肋,感覺沒用,作者想說的是,他雖然是個現代人,但是是個很普通的現代人,就比如作者,如果讓作者去古代,作者知道啥製鹽法啥記帳法,又沒百度,毛都不會知道,主人公也一樣,沒什麼牛逼轟轟的金手指,包括上一本《乘風》溫小鏡也是,小溫練劍是他日日夜夜十年如一日練出來的,這本李郁蕭也一樣,他剛過去就是個逗比青年,要學的東西還很多,現代人的身份決定了他的一些觀念,但在其他方面提供的幫助非常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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