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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日李郁蕭跟著李荼蹭課,原本以為這孩子是個喜歡舞刀弄棒的武行,讀書大約不太行,沒想到人家十分行,而且上進,知道自己開蒙晚,恨不得一天當成兩天使,沒幾日的功夫,已經學到先秦百家。

  恰巧這日太學博士講到夙沙氏煮海為鹽,李郁蕭靈機一動,轉頭悄摸塞給李荼一張絲帛,上頭草草寫有五步製鹽法。

  李荼問他:「皇兄,這是何意?」

  李郁蕭高深莫測:「你自小在豫郡長大,豫郡多食粟米,烹飪多使飴鹽,民間便有製鹽秘法,你恰聽得博士講史,因想起來,將秘法默出,呈給博士瞧一瞧。」

  「這是扯謊,臣弟可不干,」李荼接來瞧一眼,又道,「皇兄的字實在不能入眼!」

  「咳咳!」剛學會沒幾個字,能寫明白就不錯了!「那你重新寫一張,朕瞧瞧你的字有多能入眼。」

  李荼果然不服,抄起筆墨就謄一張,李郁蕭滿意地將原先他寫的那張收起來,大手一揮:「行了,來人,這是汝南王默的豫地製鹽法,朕看不懂,拿給太學博士瞧瞧,再問問太館令,看是否可行。」太學博士知智,太館令知行,應當一瞧就能識貨,普及推廣指日可待。

  內侍領命出去,留下李荼在一旁乾瞪眼,對自己這位皇兄的奸詐有了新的認識,正在這時他眼尖地瞧見他皇兄抽出一條白白香香的手巾拭手,遂大聲道:「好哇皇兄,這是誰的手帕?」

  李郁蕭也瞪眼:「要你管?」

  李荼哼一聲哇哇大叫:「好哇,好哇好哇,羅娘娘替皇兄辛苦懷著小侄兒,皇兄卻與旁人討手帕來!」

  恰逢這時穆庭霜叫內侍引著行到殿外,聞言腳步一頓,多番縈繞心頭的煩躁再次襲來,千言萬語穆庭霜最後找到一個原因:擔憂你弟弟,擔憂羅氏肚子裡的孩子,那你上進啊,你和我爹爭一爭權啊?權柄都握在自己手中,所有的擔憂不就迎刃而解麼?偏偏還在這裡沉溺一些兒女情長。

  李郁蕭瞧見穆庭霜進來,一時倒沒注意到他的神色,指著他沖李荼道:「朕便是與他討的手帕,如何?你要找他的麻煩?」

  穆庭霜是天子近臣,和李荼自然經常打照面,李荼不怕太學講經博士也不怕李郁蕭,甚至不怕丞相穆涵,可就是對這位穆常侍心裡犯怵。

  他還記得來洛邑那天夜裡,一雙手將他從馬上扶下,一路護送帶進皇宮,而那雙手比八月里的深夜還冷,甚至比匪寇的血也要冷。這時瞧見穆庭霜,還找麻煩呢,躲都躲不及,他朝李郁蕭吐一吐舌頭,飛快地跑了。

  李郁蕭在他屁股後頭叮囑:「過午別去太學了,跑跑馬,不能一天到晚拘在屋裡頭,聽見沒有?」

  「知道了!」李荼一溜煙跑遠。

  李郁蕭收回目光,這才瞧見穆庭霜涼涼的神色,只覺得穆卿今日一張俊臉格外的冷,不知道又是怎了,因連忙詢問:「穆卿何事?」

  穆庭霜則以為自己的手巾又被拉出來擋箭,愛吃葡萄扯上自己就罷了,怎麼這項上又扯自己?未免順手,跟汝南王說的什麼混話?傳出去像什麼樣子。他生硬道:「陛下待汝南王殿下倒親厚。」

  他頗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李郁蕭小心翼翼:「總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有何不妥麼?」

  「臣只是訝異,」穆庭霜仍舊不苟言笑,「汝南王從小不在陛下跟前長大,倒似毫無隔閡,親近得很。」

  他這般說,李郁蕭會錯意,神情也嚴肅起來:「可是丞相說什麼了?那,那朕先冷著阿荼兩日?」

  穆庭霜瞅他,他眼睛裡又跟蓄著淚兒一樣,這小皇帝,成天不知道在賣什麼可憐,穆庭霜無奈道:「怕是來不及了,家父今日與臣明言,過兩日就要將汝南王殿下送回封地。」

  這麼快?!李郁蕭心裡一窒,首先想到先前所謂的「遇匪」,一陣擔心,接著心裡升起幾分不舍,確實像穆庭霜說的,血脈是神奇的東西,他和李荼幾乎一見如故,基本沒怎麼磨合就邁進雞飛狗跳的——不對,兄友弟恭的節奏,這甫一說要送走,實在是……

  等等,遇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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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中庭生桂樹,華鐙何煌煌

  遇匪,這項上……有沒有文章可做?李郁蕭手指無意識曲起,在御案上來回敲過,忽地站起身:「朕的桂花開得好,穆卿與朕去瞧瞧。」

  出得殿來,內侍垂首跟在五丈之地,李郁蕭降低聲音慢慢思索:「北軍校尉與衛尉剿匪,這好些日子過去毫無進展。既有匪患肆虐的名目,阿荼來的路上也確實遭遇襲擊,那麼……返程途中也遇上,不奇怪吧?」

  穆庭霜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好,將計就計,好,他心底暗嘆一聲聰慧,嘴上道:「自然不奇怪。」

  「如此,」李郁蕭臉上笑容一點一點放大,「倘若回去路上再次遭遇劫匪,好容易才救回來,這個時候再非要阿荼返回豫地,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吧?」

  「是,」穆庭霜叫他帶得一同笑起來,「至少是清除匪患之前,汝南王殿下不適宜再次上路。」

  「清除匪患……」李郁蕭渾身興奮,什麼匪患,哪來的匪患,從來沒有的東西,清什麼?上哪兒清?那可不無限期拖延麼?他嘴上不明說,只道,「洛邑東南多山脈,清剿盜匪想必非一日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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