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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真等人來了,他又後悔了。

  那樣腌臢話,不堪入耳,不該讓姜翹知道。

  思索一番後,澹臺勉聞還是木著一張臉,沒有任何反應。

  其他孩子不知不覺聚到一起,似乎小聲商議著什麼。

  「既如此,我也不問了,打架的每人二十下戒尺,袖手旁觀的每人默十遍古詩四則。」謝靈譽知道他們清楚真相,於是威脅道。

  果不其然,孩子堆里炸開了鍋,言風裳叫嚷道:「謝老師忒不講道理!有些人就該打,我們沒動手都算好的,哪裡就要怪我們袖手旁觀了!」

  看,還真知道。謝靈譽點點頭,冷著臉說:「再不肯說,懲罰加倍。」

  「謝老師!您夠了!有些話我們說不出口,嫌髒,這還不成嗎?若您執意如此,那我只好也動手揍他們一頓了,反正也不差那幾十下戒尺!」言風裳叉著腰,瞪圓了眼睛,像是戰場上的勇士。

  其他幾個女娘紛紛攔著她,要她別再激怒謝靈譽,偏偏這時候,謝溫德也出來裹亂:「謝老師!阿耶!您別問了!」

  他站出來說話,也有梁勁松和言仲溪的主意,這時候讓他跟謝靈譽打感情牌,沒準能有點用。

  謝靈譽瞧著馮巍然和白敬禾不敢吭聲的蔫巴樣,就知道其他孩子所言不假,看來這倆孩子確實是說了很惡劣的話。

  這時,澹臺勉聞去拿了筆墨來,飛速寫下幾句話,塞給謝靈譽,然後又恢復方才的木頭模樣。

  「既然事關姜主膳清譽,我便不再細問了。只是馮巍然、白敬禾品行不端,澹臺勉聞率先打人,此事萬不能矇混過去……」

  謝靈譽看完紙條,剛說到這兒,就被姜翹打斷:「且慢,謝公規訓學生,兒本不該插手,只是既然說與我的清譽有關,不妨說出來讓我聽聽。」

  「姜娘子,別問這個!」言風裳急得直跺腳。

  「無礙,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惡言,能讓這麼多人三緘其口。」姜翹坦然地笑著,然後看向了兩個罪魁禍首。

  本來馮巍然以為這件事能糊弄過去了,挨揍就挨揍吧,結果姜翹竟然要問,這不是要把他往絕路逼嗎?

  當時話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可是說都說了,話又不能收回來。

  現下最重要的,就是別把那句話抖落出來,不然別說謝老師這兒怎麼樣,回家之後恐怕還得再挨一頓訓斥呢!

  想到這兒,馮巍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嘴裡含糊不清地認錯,哭得涕泗橫流。

  姜翹卻一點兒也不知道見好就收,她走上前來,蹲在他面前,說:「哭不頂用,道歉也沒用,我連你們說了什麼都不知道呢,怎好接受你的道歉?」

  她是不是有病啊!馮巍然捏了捏拳頭,心裡忐忑又憤怒,但依然哭個沒完。

  言風裳被他哭煩了,拉過姜翹就要悄悄告訴她,哪想馮巍然注意到了她們的動作,當即把人推開,惱羞成怒地吼道:「明明就不是我要說的!是白敬禾要我說的!」

  姜翹扶住險些被推倒的言風裳,然後把她護在身後,怒極反笑道:「這回不裝哭了?」

  馮巍然沒了主意,只能繼續哭得更大聲,試圖用無理取鬧掩蓋真相。

  再看白敬禾,他細長的眼睛仿佛從不正眼看人,目光也飄忽不定,即使被馮巍然咬了出來,依然面不改色。

  姜翹沒由來地感到恐懼,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孩竟然有這樣的眼神,實在是太恐怖了。

  白敬禾始終漫不經心地掃視著每一個人的反應,先前那一番拉扯,在他眼裡仿佛十分有趣。

  就像一個製造了麻煩的人,漠然地觀察著其他人應對麻煩的姿態,從而內心感到愉悅。

  姜翹想不通,究竟有什麼天大的事情,竟然重要到可以讓皇帝忍受這樣的孩子與太子做同窗。

  謝靈譽十分頭疼,自知這樣的事情難以收場,哪怕他知道馮巍然和白敬禾之間一定生了齟齬,但是馮巍然鬧起來,是要把相府的臉丟遍宮城,他不阻攔也不行。

  「罷了,姜主膳,」謝靈譽嘆息,「這事兒老朽定然給你一個交代,想來你還忙著,不如先回去忙。明日起就要放授衣假了,今日提前下學,待會兒您再過來。」

  姜翹不能不給謝靈譽臉,於是自然而然地應聲,然後輕輕拍了拍言風裳的肩,對著維護她的孩子們道了謝,便回了典膳內局。

  先前她走得太匆忙,其他庖廚又聽見給使說太子打架的事情,一見人回來,趕緊好一番打聽。

  只是事情還沒個定論,姜翹又覺得這不是能亂傳的事情,於是沒說。

  「我得抓緊時間了,不然恐怕要做不完。」姜翹說著,洗了手,回到案板前。

  除卻山藥卷,她還準備了香蔥餅乾和小豬形狀的豆沙包。

  時間緊迫,姜翹把材料準備好,召集大家一起幫忙,然後又緊趕慢趕著把黃豆豬腳湯燉上了。

  一批一批的香蔥餅乾出爐,一屜一屜的小豬豆沙包出鍋,前者乾爽酥脆,後者挨挨擠擠,看著就賞心悅目。

  姜翹剛好把豬腳湯蓋上鍋蓋,轉頭就來把零食裝入禮盒。

  每個盒子裡是五個山藥卷,五個小豬豆沙包,再用油紙包了一大包香蔥餅乾,這便是她一個庖廚能送出的最體面的禮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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