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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也是個幽靈,寄居在華麗宮宇中,沒有心,鮮有快樂。她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長樂宮,在那裡,總能遇到景琅。
弟媳和兄長,中間有天塹阻隔,他們數次見面,數次無言。可她不在意啊,只要能夠看到他,哪怕是一道側顏,一個眼神,已經足夠。
狩元七年,靜寧覺得他有些變了。
從前,景琅像流淌的小溪,平緩,無波。
可這以後,他的眼裡總藏著憂愁和痛苦。那是無法對外人訴說的糾結,悔恨,和歡愉。
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她不敢說,不敢想,只得默默扮演寧嬪。
第二年,外邊鬧了瘟疫,景琅代表皇室前去慰問,不料染上疫病,很快折返。
蘇靜寧整夜不能眠,默默祈禱,默默等待。
她告訴自己:「下次見到他,完完整整地說一次喜歡吧。」
可是,她再也等不到那日了。
返程途中,永安王,藥石無用而去。
寧嬪把自己關在房裡整整半月,以淚洗面,幾乎哭瞎雙眼。
她渾渾噩噩度日,全然不知道未來該如何生存。許是上天憐憫,幾個月後,蕭嫻誕下公主,她強撐精神前去祝賀。只一眼,便認出了她。
這是景琅的孩子,不會有錯。
她哭了笑,笑了哭,覺得生活終於迎來了一點光亮。
此後,寧嬪時常去賢妃宮裡探望公主,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又過了兩年,皇帝悄悄地接了位姑娘進宮,如珠如寶愛著。寧嬪訝然,因為她一度覺得景珏是個沒心的。
被愛被寵,也不盡然是件好事吧。
那個姑娘還很小,出盡風頭的話,擋得住別人算計嗎?
顯然,景珏也怕。
他對她的喜歡,是那樣小心翼翼,那樣謹慎,又那樣克制。
想給她最好的,又怕他哪裡沒注意,讓她被人給欺負了去。是以,只敢給她一個貴人的位置。
皇宮是個很怪異的地方,有些秘密能藏得很深,有些消息又傳得極快。
有一天,她聽說徐貴人跪暈了,珍妃罰的。
寧嬪不喜歡顧雁沉,蕭嫻也不喜歡,但她們不能和她為敵。因為她…知道公主的秘密。
雖是如此,靜寧還是有些憐憫小貴人。
景珏去了玉鐺宮,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過幾天,珍妃幾個兄弟接連貶官。
這些外人都不知道,只有她曉得。
顧雁沉心狠手辣,在宮中又有很多勢力。景珏其實是個膽子很大的人,敢跟蕃王周旋,會慫到哪裡去?可他現在就是慫了,他不敢大張旗鼓愛一個人,他很怕自己不能好好保護她。
所以他做的所有事,都偷偷摸摸,靜靜悄悄,生怕被人察覺,將小貴人推到風口浪尖。
原以為這種小心翼翼會持續很久,畢竟徐貴人太年輕,太嬌嫩。然而,出乎她的預料,景珏竟然直接禁了珍妃的足,堂而皇之表達他對徐碧琛的維護。
緊接著,是無比濃烈,無比張揚的寵愛。
蘇靜寧不清楚是什麼改變了他的做法,但她覺得,自己更喜歡這種直白的情感。
既然愛她,就明明白白表現出來吧。
畏畏縮縮地保護,自以為愛她愛到骨子裡,卻讓她感到不安,讓她被別人欺負,這就是好的決定嗎?
再後來,宮裡發生了許許多多事情,她沉浸其中,費力自保。
很多個夜晚,看著長樂熟睡的臉龐,她都會想起那個已經長逝的故人。
狩元十四年,初春,徐碧琛封后。
景珏為她遣散後宮,要把她們都送出去。
長樂的身世大概早就暴露了吧,可憐她竭力維護,仍然守不住秘密。不過,太后胞妹親自撫養,已是最好的結局,蘇靜寧沒什麼留戀,很快出了宮。
轉眼,她離家八年了。
母親頭上多了些白髮,幾個哥哥的孩子都到了念書的年紀。
她在家待了一段時間,覺得此生志向還是不在閨閣,便請求去軍營幫幫父親。
這次,孟心柔沒有阻攔。
為她收拾好行囊,親自送她上馬,只說了聲:「珍重。」
蘇靜寧垂淚,策馬,直至東軍。
在軍營里覓了個練兵的差事,初始有些不順暢,那些男人被她教訓幾次後就成了孫子,乖乖聽話。
日子平平淡淡過,周邊無戰事,他們也樂得清閒。
秋菊剛開,皇后誕下一對麟兒,皇上大赦天下,以此慶賀。
這一赦免,可給軍營添了不少麻煩。
旁邊的山頭,多了好多山匪。他們這邊還沒來得及出動,聽聞匪徒們自己就起了內鬥,鬥來鬥去,全被人吞了,合成一個大山寨。
她領兵前去剿匪。
剛至門口,見兩根木柱上掛著個大牌匾,上面歪歪扭扭寫著『神仙寨』三個字。
嘁,神仙,馬上打得你們見神仙。
摩拳擦掌,體內的戰鬥欲瘋狂滋長。
「喲,女的。」
一道男聲從頭頂傳來。
蘇靜寧迅速抬頭,往上看去。
那人看清她的臉,瞬間成了呆頭鵝,結結巴巴,半天放不出個屁。
她緩緩拔劍,準備進行戰鬥。
唰——
男人輕飄飄落地,舉起雙手,高呼:「美人,我投降,我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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