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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註定互相敵視。
她就應該趁他病,要他命,立刻結束小奴隸的狗命,這樣一來,謝咎也就徹底失去了掌控天下的機會。
兩顆帝星之所以遇到死劫,無非是因為他們兩個存在競爭關係,如果世間只剩下一個帝王命,什麼勞什子劫難,自然全部迎刃而解,無須苦渡。
這就是為什麼在她看到的那個未來里,謝咎沒有經歷什麼劫難,直接就奪取天下的原因。
畢竟那時,景珏墳上青草都半人高了,誰還能和他爭?
可徐碧琛沒有這樣做。
她不能,也不願。
首先,命運弄人,她根本不知道未來是怎樣發展而來的。萬一謝咎變成之後那副鬼樣子恰是因為她妄動殺心造成的呢?這些都說不清楚,自作聰明往往會帶來更差的結局。
這個時候最笨的做法,也是最好的做法——
順應本心。
她的本心不想殺。
徐碧琛自認不是個善良女子,那日在將離園遇險,她的手頭一次沾上血腥,但她絲毫不怕,果斷至極。被擄後,對待敵人也沒有任何手軟,該動手就動手。
她不怕殺人,不懼流言。
可她也有自己的原則與底線。
就像在皇宮裡,那些腦子不太夠用的妃嬪使的手段都是過家家般的存在,根本不夠看,她多的是辦法對她們下狠手。
長樂的事,只要她想做文章,賢妃難逃一死。
皇后那邊,只要她有一點兒野心,立刻就能取而代之,鳳儀天下。
與她有一跪之仇的珍妃,打壓方式就更多了。她有胸無腦,說錯的話比天上的星星還多,做錯的事比地上的野草還密,隨便拉扯一兩件出來就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結果呢?徐碧琛凡事都留一線,始終沒有泯滅心底閃爍微弱光芒的火焰。
她知道,女子痴狂固然是自身偏執造成,但說到底,景珏也難辭其咎。他既不愛人家,又何必惹那麼多是非?
每個人都只有一次生命,活著太不容易。
只有弱者才會對自己手握權柄沾沾自喜,恨不得掌握所有人的生死。而強者,更懂得體諒和珍惜。
她可以心狠手辣、睚眥必報,但非死仇,決不肯輕易殺生。
如果是謝咎站在她面前,徐碧琛必定殺之而後快,傾其所有也不會放他離開。但如今謝咎只是個受盡苦難的小孩子,什麼錯事都還沒做過。
他,不值得她動手。
欺凌弱小,過不了自己心底那一關。
人活著,若是問心有愧,就算與天同壽,又有什麼意義?
普天之下她最愛自己,一生無所求,唯願活得灑脫自在,問心無懼而已。
徐碧琛笑了笑,對著門外喊了句:
「小奴隸們,只顧著忙,飯都不吃了?」
她眼底閃過一抹難以捕捉的光亮,笑容意味深長。
暴力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
也許暴力可以強迫別人做出違背心意的事,但絕不能從根本上洗滌一個人的內心,唯有潛移默化的教育,才能讓他由內而外的改變。
缺愛是嗎?
給你就是。
*
奴隸身份低賤,沒有資格在屋子裡吃飯,他們自覺到一旁拿出個小桌子,準備擺在院兒里當飯桌。
琛夫人攥著繡帕,掩過頭頂擋住晃眼的陽光,她眯著眼看向萬里無雲的藍天。
對兩人勾勾指頭,道:「進裡面來吃。」
季瓏正拿著張濕帕子擦掉桌上灰塵,聞言,疏離婉拒:「夫人有心,敬謝不敏。」
琛夫人今日身著煙青,頭戴金鑲碧璽點翠釵,眉若遠山,眼似秋水。她好笑地說:「你們把自己曬成了魚乾,誰來伺候本夫人?」
指尖對著庭院虛空一指,道:「這裡的花草需人打理。」
隨即調轉方向,指向自己鼻子,又說:「而我,也等著你們侍奉。」
說罷,並未給出他們太多反應的時間,她逕自掉頭進屋,不多時,門外傳來了收桌子的聲音。
兩個男孩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餓得快,吃得也多。
季瓏胃口其實比阿幸大,但他吃得慢條斯理,動作優雅,盡顯矜貴。相比之下,阿幸就要粗魯許多。他吃東西時常弄得碗筷亂響,用餐也毫無儀態可言。
阿幸注意到旁邊的少年進食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他悄悄瞥過去一眼,隨即,低落垂頭。
這一切徐碧琛都看在眼裡。
她保持端莊的的姿勢,小啜口茶飲,神態雍容。
少年心裡『咯噔』一下,感到非常不妙。這女子行為舉止頗有大家風範,比之他見過的皇室成員也毫不遜色。
難道她之前撒了謊,當真是自己哪個不成器的叔叔養在外面的妾侍嗎?
可真不是他瞧不起自家親戚,一圈轉下來,沒哪個扶得起,誰有這能耐降住她?
他一邊動筷,一邊出神,將能叫出名字的親戚都給數了一遍。
莫非是勤叔叔?他任江東王已久,家底豐厚,樣子俊朗不凡。不過之前看他和嬸嬸感情和睦,連個姨娘都沒有,怎麼會養外室…
那是文叔叔?他的花心是遠近聞名的,紅顏知己遍布天下,完全乾得出這種事。可他模樣醜陋,滿臉橫肉,又不善經營,壓根沒幾個錢,如何養得起這朵艷麗生姿的人間富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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