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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高呼一聲,讓宮女去拿準備好的紙、筆。
「本宮已為你們備好筆墨,辛苦各位大人畫幾幅畫。內容嘛…就畫皇上與本宮的日常生活。」琛妃端莊坐正,態度雍容,她轉了轉手上的鐲子,笑說,「平常呢,皇上與我多是一起吟詩作對、下棋畫畫,偶爾會在院中賞賞月。諸位的功夫都是無需置疑的,就麻煩你們,能畫多真就畫多真。最好呢,融情於畫,見畫如見人,相信大家一定能做到的,對嗎?」
那鐲子爍金流彩,讓人看了禁不住頭皮一麻,心痒痒得很。
袁畫師搶先應道:「吾等自然不負娘娘所託。」
這傢伙,搶話最厲害!田畫師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和丁畫師一起表忠心:「微臣一定竭盡所能,將娘娘與陛下伉儷情深的樣子表現得淋漓盡致。」
皇后沒倒台的時候,誰敢對一個妃子用『伉儷情深』這個詞。可如今皇后失勢,琛妃一家獨大,不討好她又去討好誰呢?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們這些宮廷畫師,離不得聖寵,自然要學會見風使舵這招生存秘技。
琛妃滿意地說:「很好,本宮就坐在這兒,大家可以照著我的樣子作畫。那麼,開始吧?」
畫紙已經擺好,墨也研墨完畢,只待他們動筆。
得了應許,三位大拿屏氣凝神,提筆揮墨,很快進入忘我的狀態。
坐得腰酸背痛,但徐碧琛一點兒不覺得累,反而精神抖擻,臉上那如花的笑從頭到尾就沒斷過。待他們畫完,接過來仔細打量一番,眼中滿是驚艷,對他們三個人讚不絕口。
讓財大氣粗的琛妃娘娘滿意,打賞是絕不會少的。
畫師們滿心期待地來,心滿意足地走,來這兒一趟,比平時一年得的獎賞還多。這披花宮,是個寶庫啊!
讓宮女把他們送到門口,徐碧琛將畫一揮,輕輕拍到桌上。
「彤雲,拿去裝裱製成掛軸,然後…」她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爽朗笑道,「送到玉鐺宮,算作本宮的還禮。」
有些仇,該報就報,能現在報絕不拖到第二天。
她顧雁沉死咬著不放,送來這麼大一份賀禮,自己怎麼能怯場?
來而不往非禮也,她回的禮,珍妃姐姐可要接好了。
*
繡月捧著三幅捲軸進來,小聲地說:「娘娘,披花宮的人剛剛送了東西來,說是答謝您的壽禮。」
近日娘娘陰晴不定,在她面前提起披花宮要冒很大風險,指不定就遇到她心情不佳的時候,一個茶杯朝自己扔過來都是可能的。
但今天她運氣不錯,正逢珍妃難得的好心情,她別過頭瞧了眼,懶懶地說:「哦?拿來讓本宮瞧瞧。」
收到那份賀禮,她還能有心情還禮,也是佩服。想到徐碧琛展開畫卷時的表情,珍妃忍不住掩嘴輕笑。
是啊,琛妃了不得,進宮之後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把擋在跟前的賢妃、皇后都除掉了。風頭無二,寵冠後宮。連一向不好女色的皇帝都為了她要死要活,虛設後宮。
現在宮裡頭誰不想搭上披花宮這艘船,誰不想巴結琛妃?
就是披花宮出來的狗,都比宮裡其他人高貴。
徐碧琛自己應該也是沾沾自喜,自鳴得意吧?
殊不知,她這些恩寵都是從別人那兒竊來的!景珏對她好,不是喜歡,不是愛,而是因為她和自己一樣,都做了那個勞什子女人的替身。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這個替身熬到了頭,不及她青春年少,而她這個新任替身初初登場,受盡寵愛。
可替代品終歸是替代品,總有一天會被厭棄,就如同現在的她一樣。
珍妃恬然彎唇,將那掛軸徐徐放下——
她瞳孔驀地放大,怨恨開出花,枝蔓沿著她的心房往上攀延,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牢籠,把她桎梏,讓她難以呼吸。
捂住胸口,顧雁沉止不住地喘著粗氣。
把畫狠狠地砸在地上,她發狂似的從繡月手裡扯過其他兩幅,拉住兩端打開,見畫上的場景,不由痛色滿目。
往後踉蹌幾步,手指無力地舒展開,那畫便從她手中滑落,『咚』地一聲落地。
「娘娘……」繡月從沒見過娘娘這個樣子,她害怕得不敢上前。朝地上的畫看去,想知道上面究竟畫了什麼可怖的東西,能惹娘娘痛苦至此。
畫面整潔,筆觸流暢,每一幅都是難見的珍品。
三幅的主題都是同一個字:情。
第一幅,是閒趣之情。一男一女持子交鋒,女子手裡露出半邊黑色棋子,臉上掩不住竊喜的情緒。而男子面容嚴肅,似在專心對弈,絲毫沒發現對面的姑娘偷藏了棋子,但他一雙星目,卻滿是笑意與寵溺。
英雄平生不讓人,只在嬌嬌手下折腰。
再看第二幅畫,美人端坐花鏡前,懶洋洋靠在男子身上,他指間捏著蘸水的螺子黛,正為她輕掃娥眉。
這是閨趣,也是無言深情。
最後一幅,構圖最簡單,卻有滔天愛意迎面而來。窗外桃花灼灼,綴在枝頭,嬌艷欲滴。鵝黃宮裝的姑娘倚在花窗前,手持書卷,眺望院中繁花。而她背後的男子,身如青松,雙眸含情,靜靜注視著她。
她在看風景,而她,亦是他眼裡的風景。
怨不得娘娘如此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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