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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對謝雲臣說:「光有點亮,怕她眼睛疼。」
這話還是沒什麼說服力,謝雲臣卻輕飄飄掠過,只當沒看到他的舉動。
「時候不早了,您請回去吧。既已得了准信,雲臣定會儘快處理好此事。」他恭敬道。
景珏望了眼窗外,紅霞浮在天邊,確實該啟程折返了。
「雲臣。」他表情嚴肅,鄭重其事地說,「一切從嚴,絕不姑息。」
謝雲臣抬眸:「無論是誰?」
「無論是誰。」
他便暢快一笑,朗聲道:「謹遵聖意。」
君子端方,溫良如玉。他說話時,如珮環相擊,擲地有聲。
*
深夜,一輛馬車疾馳而來。
守門的執戟郎欲擋,為首的馬夫亮出一道令牌,幾人臉色大變,紛紛匍匐。
馬車馳進宮門,行了沒多遠,停下。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里伸出,撩起帘子,弓腰鑽出車廂。那人輕輕落地,在月色下,更顯風姿雋爽。
他背上牢牢掛著個小小的身影。夜風一吹,她便不安地扭動起來。
景珏一手護住她,步履穩健,不願驚擾她的好眠。
到了披花宮,他作了個『噓』的動作,不讓宮女亂動。親自替她解開衣衫,送進被窩。
少女睡得很熟,臉頰紅撲撲,手裡還死死地拽著那柄讓她出夠風頭的摺扇。
他嘗試拖動扇柄,紋絲不動。
「還挺有力氣…」他喃喃道。
硬拽拽不出,那就換種辦法。景珏把手伸到她腰間,輕輕一撓——
她朦朧間嗚嗚幾聲,手不覺放鬆,下意識去捂腰。
抽出扇子丟到桌上,景珏鬆了口氣。
總算把這小祖宗給收拾乾淨了,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簡單擦了擦身子,景珏也準備上榻,他剛換上裡衣,就聽周福海在外頭低低叫喚。
大半夜的,周福海不敢驚擾他,除非有什麼大事發生。
景珏怕傳他進來說話驚醒徐碧琛,便披了件外衫,走到門口,拉開門出去。
「何事?」他壓低聲音問道。
周福海一臉苦相,小聲說:「棲鳳宮那邊來了許多次,都被奴才擋了回去,剛剛又來了。」
萬歲爺不在,他難道去給皇后娘娘玩兒個大變活人的戲法嗎?哎,苦了他這做奴才的,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皇后懂禮數,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在半夜如此急切地尋過他。
景珏恐她患了急病,腳步匆匆,不忘回頭叮囑:「去找太醫,快。」
等他加快步子到棲鳳宮外時,見宮內外一片漆黑,更是覺得不妙。他抓住守夜的宮女,那兩個丫頭驚慌失措,話都說不利落,問了半天,什麼也沒問到。
景珏直接推開門進去。
房裡點著兩根蠟燭,燭火交纏,映出皇后病怏怏的臉。
她一臉慘澹,道:「妾還以為,您再也不願意來了。」
景珏對她並無什麼好感,只是相識多年,看到她這麼悽慘的樣子,不免心生同情。
他未靠近太多,走到床邊,寬慰道:「你是怎的了?朕剛剛傳了御醫,待會兒就過來給你治病。」
皇后搖頭:「沒用的。」
她這樣一說,皇帝心頭更不好受。
她撐起身子,費力地下床。
腳步虛浮,搖搖晃晃到了他跟前。皇后那張清秀的面容,清清楚楚地出現在他眼前。
虞貞握住他手,悽惶地說:「妾所求無多,唯問季瓏一句,是不是不願再要貞兒了?」
他可憐她,但不屑欺騙,只能沉默。
她笑了聲,眼淚濺出。
「徐碧琛哪裡好,只一眼,你就愛上她?」
不等他回答,她自言自語道:「我不該問的,愛一個人怎麼會有原因,你愛她,她就哪裡都好,對嗎?」
這次,景珏應了聲。
他愛她,從來都坦坦蕩蕩。
皇后面如紙白,她勉強勾唇,為他倒了杯酒。
「既然已經得不到你的真心,妾也不敢奢求,季瓏,再同我合卺一次,可以嗎?」
景珏默了默,道:「沒遇到她之前,我成了婚,給不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只願和她合卺。」
她咬破嘴唇,恨聲說:「連一杯酒都不能喝嗎?」
她單薄的身子好像枝頭的花瓣,似乎風一吹,就會隨風飄舞,最後碾落成泥。
景珏接過酒杯,沖她敬了一下。
「今生對不住你了。」
他的心給了琛兒,身也不能再交出,這一世,便要對不起諸多人。
仰頭,飲盡。
皇后痴痴一笑,淚光盈盈。
他的身體裡被埋下火種,只待一點小小的火星,就能把整個慾海點燃。
男子的眼睛迷濛一片,似墜入沉沉深淵,斗轉星移,分不清晝夜黑白。
為什麼他會覺得熱?
明明已經是秋日了。
景珏的思緒開始渙散,他努力集中精神,但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從混沌中掙扎醒來。
零星火光,落進了那片看似平靜的海。
倏地,火光沖天,燃盡了他全部理智。
獸性回歸,人性抽離,他想追逐最原始的快樂。
手不受控制地胡亂抓著,身體瘋狂叫囂,想貼近熱源。
一隻冰涼的、柔軟的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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