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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玉卻道:「瘴氣林也不是四季都進不來人的。」
張嵐鶯一聽這話,頓時泄了氣,小臉都跟著垮了下去,恍然道:「這個……好像,秀忠哥在世的時候提過,我剛才忘記了。」
張嵐鶯原本因為張秀忠和張林貴的死而對朝廷憤憤不平,這會兒被似玉的話點醒,才想起自己當初也曾被張秀忠說得熱血沸騰,生出保家衛國的心思時的蠢蠢欲動。
張嵐鶯不再言語,直到將家中所有的長短板凳都搬去了張林貴家中,一時間,張嵐鶯和似玉還沒接到新活兒,在院子外站了一會兒,張嵐鶯這才道:「所以,似玉,我剛才的話是不是挺讓邊關將士們寒心的?他們在邊關捨命護著我們,我卻在背後詆毀他們蠱惑人心。」
張嵐鶯說話的聲音很輕,屋中不時還傳出一聲痛哭,若不是似玉一直跟著張嵐鶯,張嵐鶯說這話的時候恐怕連似玉都聽不見。
似玉拉起張嵐鶯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你剛才也是因為林貴叔的死一時悲傷糊塗了,你如今不是清醒了嘛,沒事沒事。」
「似玉~」張嵐鶯抬眼看向似玉,「你也覺得我剛才寒了將士們的心了對吧?悲傷糊塗了幹了糊塗事,人家該寒心還是寒心,我得做點什麼以示懺悔呢?」
「阿姐~,似玉姐!」
似玉和張嵐鶯正面對面站在張林貴家的院子外,忽聞張邦之的聲音,兩人齊齊轉身,只見張邦之和龍志舟背著背簍已經到了近前。
龍志舟朝二人點點頭,腳步不停直接進了張林貴家的院中,張嵐鶯拉了準備跟著進去的張邦之一把,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這趟回來是?」
張邦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背簍,道:「師父說,左右我要回來參加林貴叔的喪禮,讓我跟著師兄一起布置道場。」
張嵐鶯有些不放心道:「你才拜師,就能出來幹活了?」張嵐鶯眼中全是擔憂,可別把林貴叔的葬禮給辦砸了。
張邦之輕輕停開張嵐鶯的手道:「阿姐,你那是什麼表情,又不是我來主持道場,還能搞砸不成?有師兄在呢,我跟著出來也是學本事呢,我先進去了,師兄那裡指不定要我幫忙呢。」說著抬腳快步走了進去。
張嵐鶯還想說什麼,被似玉一把拉住,朝她搖頭,張嵐鶯道:「你放心吧,我不會亂說話影響邦之的,我自己的阿弟,我心中有數。」說著反握住似玉的手,道:「走,我們也進去看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似玉和張嵐鶯進屋的時候,龍志舟和張邦之已經穿上了黑色道袍,龍志舟正指揮著張林貴家的孝子們準備竹子和各種薄紙、黃紙。
張林貴家中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名叫張秀富,一個叫張秀壽。因著前段時間家中剛辦了張秀忠的葬禮,兄弟兩準備起這些東西倒是熟門熟路,那些薄紙和黃紙昨夜裡在張林貴病重的時候兄弟兩就已經提前備下了,張秀富和張秀壽將家中之前剩下的兩根竹子拿了過來,放在龍志舟身邊,明顯不夠。這會兒去山中忙農活的寨中苗民也陸續趕了回來,聽說要竹子,已經有人自告奮勇去砍竹子了。
龍志舟將那些白紙按照大小擺放好,一邊轉頭跟張邦之說著這些紙大概怎麼用。說完就撿起一旁的一根竹子,剖了起來。
龍志舟坐在板凳上將竹子剖成細竹片後,便開始曲著細竹條做起了靈堂所需的架子。
龍志舟每用細竹片綁好了一個框架就遞給張邦之,張邦之便按照龍志舟說的往那框架上糊紙。
龍志舟這邊剛用完那兩根竹子剖成的細竹片,幫忙砍竹子的人也扛著砍下的竹子回來了。龍志舟開始接著剖竹子。
很快,在龍志舟和張邦之的配合下,張林貴家的堂屋被糊了紙的竹架子隔成了兩個部分,那竹架子儼然是一架紙糊的大房子,靠里的那邊,用門板停放著張林貴的屍身,外側都是用來給前來悼念的苗民燒紙、叩拜。
七月天本就炎熱,苗民在寨中都是穿著短袖,龍志舟和張邦之此刻卻是一身長袖的道袍,又忙活了這半晌,此刻張邦之已經汗濕了道袍,龍志舟卻只是額頭上有些汗水,身上的道袍十分乾爽。
龍志舟從自己的背簍里取了條汗巾擦去額上的汗珠,對張邦之道:「邦之,你先脫了道袍歇會兒,我擺好祭桌,你再同我一起取水。」
在苗疆,人過世後,頭一件事就是擺好道場,孝子孝孫們排好隊伍,去附近的水源處取一杯水帶回來放在祭桌,讓逝者在黃泉路上能有水喝,不至於口乾。
張邦之點頭應下,脫了道袍,將道袍鋪在背簍上,放在屋外晾曬。
張林貴的棺材前頭就是紙糊的屋子,祭桌直接緊挨著那處擺放,看起來那紙糊的屋子像是從祭桌上拔地而起,直聳屋頂,祭桌兩側的竹架紙屋各留出一個門洞形狀,既方便親友瞻仰遺容,也顯得那竹子架起來的紙屋子格外浩大。
龍志舟在祭桌上擺上一個碗口大的香爐,香爐兩側各一個燭台,龍志舟手執拂塵,念念有詞地從祭桌左邊的門洞進去,繞著張林貴的屍體行至另一側,從祭桌右邊的門洞出來,點燃燭台上的蠟燭,取了三根香在蠟燭上點燃,將拂塵夾在臂彎,雙手執香,轉身向後方三拜,再是左右,最後朝死者方向三拜,將三根香插在香爐中,雙手合十又是三拜。期間,龍志舟嘴裡一直念念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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