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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楓眠和虞夫人流著淚,毫無責備,更沒有年少時的訓斥和責打。江澄低著頭,只聽見年邁的父母顫抖的說:“回來就好。”

  意外的是,江厭離並不在家,詢問之下才知道,姐姐姐夫一家早年前已經去了美國。

  後來江澄又和父母說起在戰場上的經歷,講他遇到藍曦臣,遇到藍忘機和魏嬰。

  說起魏嬰,江澄難免有些自責。藍忘機的死對魏嬰的打擊很大,可魏嬰並沒有哀嚎痛哭,只是默默整理好藍忘機的遺物,便匆匆返回戰場。他說,他要帶著藍湛的信念和理想,陪同他一起,繼續戰鬥下去。

  而江澄為了藍曦臣,留在長沙,便再沒回去見過魏嬰。後來他知道魏嬰受傷,被轉移到後方醫院,可自己身在前線,亦無法去探望。如今戰火已熄,只盼著魏嬰可以平安歸來。

  1946年元旦,一別四月,答應會來見江澄的藍曦臣,不單沒有如約出現,反而不知所蹤,音信全無。

  江澄除了等待,別無他法。有時他會想,究竟是什麼軍務,耽擱了這麼久,藍曦臣他會不會有危險。卻從來沒有埋怨過藍曦臣的不守信用,因為他知道他是藍曦臣的家,藍曦臣一定不會丟下他。

  1946年3月,江澄接到軍令,要求他火速趕回駐地。可藍曦臣仍是沒有任何消息。

  江澄這才覺得心中不滿,看來,藍曦臣只是不願意見他的父母而已。

  可就在江澄返回部隊的前一天,藍曦臣卻意外的出現了。他帶了好多禮物,獻寶般擺在江楓眠的面前,笑得滿面chūn風。

  江楓眠本就對藍曦臣印象極好,又聽聞戰爭時期一直照顧江澄,自然十分熱qíng的招待他,噓寒問暖。

  反而江澄一臉氣急敗壞,時不時的跟藍曦臣鬥嘴。藍曦臣當然知道他是氣什麼,為求媳婦的原諒,只能拋棄自尊的連哄帶蒙。

  夜裡,藍曦臣無賴的擠進江澄的房間。關上門的一瞬間,便把江澄按在門板上親。原本還別彆扭扭的江澄,無可奈何的沉淪在這鋪天蓋地的親吻當中。兩人糾纏的不可開jiāo,江澄根本沒空再想這麼長時間藍曦臣去了哪裡,只是趁換氣的空檔嬌嗔的說了句:“你別耍流氓。”

  藍曦臣笑道:“你不是說過,晚上可以隨意耍流氓嘛?媳婦。”隨後,藍曦臣將江澄打橫抱起來,扔到chuáng上,快速的剝光了兩人的衣服。

  如此坦誠相待,還是第一次,江澄雖然也有些許渴望,卻難免害羞,隨手抓過被子把自己悶在裡面。藍曦臣從他□□在外面抓著被角的手開始親吻,一點點瓦解掉他的全部防線。

  一夜放縱,直到後半夜藍曦臣才停下動作。他附在江澄耳邊細碎的說著什麼,目光哀戚。可江澄渾身乏力,意識渙散,耳邊甚至還迴響著不堪的聲音。根本聽不到,也看不到。

  第二天,江澄和藍曦臣回到駐地,他才知道昨夜的瘋狂又是為了沒有歸期的分別。

  藍曦臣被調離軍部,任軍統局長沙站副站長。而江澄被調往第29集 團軍3師11團,駐守天津。

  這一別,又是一年。起初兩人還有書信往來,直到1946年6月內戰全面爆發,江澄又一次踏上戰場,書信聯繫就此中斷。

  1947年9月,江澄突然被從前線召回,接到脫離軍部的調令,卻沒有給他新的任命。

  江澄滿不在乎,也樂得清閒。這仗他早就不想打了,他不明白好不容易將日本人趕出去,勝利的成果還未分享多久,為何自己人和自己人要打仗。

  江澄離開軍隊後,回了上海的家。幾日後,又轉往長沙。他私心的沒有給藍曦臣寫信,而是偷偷趕過去,打算給他個驚喜。

  結果,驚喜的是他,不是藍曦臣。而且,有驚無喜。多年以後,他總在想,如果當年他沒有偷偷去長沙,是不是他們的結局就不一樣了,是不是藍曦臣就不會那麼痛苦,不會孤零零的承受著無盡的黑暗。

  江澄到了長沙已是下午,他去了和藍曦臣通信時的家庭地址,卻被告知藍曦臣已經不住在這兒了。江澄沒辦法,只能去軍統局附近的餐館蹲守,希望藍曦臣下班時,可以看見他。

  沒多久,江澄頓覺眼前一亮。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出現在軍統局的大門口,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提著公文包安靜的站在那裡。

  不同於從前一身戎裝,英武挺拔,穩重堅毅的樣子。此時的藍曦臣讓江澄想到年少初見之時,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清雋修長,低調無華。

  江澄不禁想起那個下午,午後溫暖的陽光灑在少年的臉上,肩上。玻璃窗的折she將揉碎的日光,星星點點的嵌在那少年黑亮的瞳眸上,像夜空最亮的星,照得人張不開眼睛。

  果然,最美好的,永遠是初見時的樣子。

  “藍渙。”江澄興奮的衝出餐館,高舉著手臂,以此吸引藍曦臣的注意。

  藍曦臣看到他,先是一怔,隨後快步走了過來。然而,江澄得到的並不是想像中的甜蜜擁抱,而是一句冰冷的斥責,“你怎麼在這兒?為什麼你來之前不通知我。”

  “我……”江澄低著有些委屈。

  正這時,伴著踢踏之聲,一雙漆黑的女士皮鞋停在了他面前。耳邊響起女子特有的嬌柔軟糯的聲音:“曦臣哥,等好久了嘛?這位是誰呀?”

  江澄抬起頭,看見一名身著絲絨旗袍的女子親昵的挽著藍曦臣的手臂。黛眉平挑,桃唇粉腮,唇下一顆美人痣。暗紫旗袍襯托出優雅的曲線,華貴端莊。

  江澄還在呆楞之中,卻聽藍曦臣用一種近乎陌生的口氣介紹著自己:“這位是我當年軍中舊部,江澄。”

  舊部?江澄還來不及想清楚舊部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那女子已然伸出細藕般的胳膊,舉著纖長玉手,微笑著說:“你好,我是藍渙的妻子,我叫秀麗。”

  妻子?江澄覺得自己腦子中好像有□□被引爆,不然為何會突然一片空白。

  江澄愕然的望向藍曦臣,希望可以得到他的解釋,哪怕只是謊言。

  而藍曦臣沒有任何閃躲的抬手攬住秀麗的纖瘦的肩膀,一如既往的溫柔的笑著,卻說著讓江澄痛徹心扉的絕qíng之語,“江澄,今天見到你很高興,但我和秀麗還有事。他日有機會我們再聚,告辭。”

  藍曦臣已經走遠了,江澄仍站在那裡,痴痴的望著。

  藍曦臣,你說過我是你的媳婦,是你唯一的愛人。你說過等到勝利之後,我們會有一個家。為何短暫的離別後,一切都變了。

  江澄獨自走在長沙街頭,置身熙攘的人群當中,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和熱鬧。他覺得很冷,很寂寞,卻無處取暖,無處安放那顆落寂的心。

  經過一夜的煎熬和掙扎,江澄放棄了就這樣回上海的決定,他必須找藍曦臣問個明白。

  江澄不敢每日到軍統門口,那樣會給藍曦臣惹麻煩。大費周張的問到了藍曦臣的家庭地址後,便每日到他家門口等待。久而久之,為了節省力氣和時間,江澄gān脆租下他家對面的公寓。

  藍曦臣對他總是視而不見,隨他折騰,隨他鬧。而那個秀麗,似乎因為江澄的事,經常跟藍曦臣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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