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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寒燈,既然你為我們規劃了那麼光明的前路,那為什麼,偏偏要去殺人?

  為什麼,要在我們歷經千辛萬苦、即將迎來光明之時,讓自己雙手沾上血?

  前幾天李嬸家的窗玻璃一夜之間被全部砸碎,查了好幾天也沒揪出是誰幹的,鬧得全鎮人心惶惶。許煢煢當然知道是誰幹的。

  這次只是砸碎玻璃,下次會不會要人家的命?

  一個已經跌入深淵的怪物,是無法邁向光明的。

  許煢煢起身走到水池旁,用手心接了點水,盡數澆到自己臉上。

  這樣便不會被紀寒燈看出來她在落淚。

  紀寒燈跟了過來,拿著毛巾溫柔地幫她擦臉上的水。許煢煢把臉埋進毛巾里,許久沒有抬頭。

  她沒有答應跟他走。

  紀寒燈低頭注視著她,伸手輕輕撫上她的頭髮。

  他已經盡全力列舉出一些她肯定會感興趣的東西了,可為什麼她毫無反應?

  難道他漏掉了什麼?城裡還有什麼?還有哪些更好玩更有趣的地方?

  沒關係。

  再多想幾個。

  總有一處能吸引到她的。

  紀寒燈努力地回想,想到最後,腦子裡只剩下一片空白。

  晚上,許煢煢背對著紀寒燈,側躺在床的最裡面,似乎在有意疏遠他。

  心口慌亂無比。

  紀寒燈靠過去,從背後抱住她,低聲說:「姐,我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

  這是他的最後一個誘餌。

  ——他自己。

  也是他最真實、最無法偽裝的內心所想。

  「八歲之前,爸爸媽媽經常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對我不聞不問,八歲之後,阿姨叔叔經常外出跑長途,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所以,從小到大陪在我身邊最長最久的人,只有你,姐姐。」

  「假如一條被遺棄的、跌進泥潭的幼犬,在迷茫無助之時,只有你堅定地將它拉了出來,將它洗乾淨,給它食物,給它溫暖,那麼,它自然會從此會把你認定為唯一的主人,至死不變。」

  「但隨著年紀增長,我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你要上班,我要上學,偶爾見一面也總是匆匆忙忙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分隔兩地,每分每秒都要忍受思念之苦。我知道,為了生存,每個人都是這樣不斷奔波,離別,漸行漸遠。可是,姐,我們就一定要跟其他人走一樣的路嗎?」

  「普通兄弟姐妹,或許長大後就會各自成家,不可避免地彼此生疏,再不復往日親近。可我們不一樣,我不願意、也不打算跟你分開。只要沒有外人介入,我們就永遠不必分離疏遠,對不對?姐,求你,和我一起走吧。好的,壞的,我們都去一起體驗,一起度過,就這麼相伴到老,只有我和你兩個人,不許任何第三者插足。」

  「姐,我只想要你。」

  「所以,你也只要我,好不好?」

  介於少年和男人之間的磁性嗓音,附在她耳邊低低地懇求。

  似情人間的曖昧,又似姐弟間的撒嬌。

  愕然,驚詫,震顫,無數情緒湧上來。

  許煢煢沒想到紀寒燈對她的依賴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愣了許久,她開口:「可我們就是普通人。」

  他們甚至比普通人活得更加艱辛悲苦,哪來的信心認為自己可以跟其他人不一樣呢?

  「你不能這麼依賴我。」許煢煢繼續說,「我只是暫時對戀愛結婚不感興趣,不代表以後真的會單身一輩子。人生變幻莫測,我隨時可能認識一個跟自己天造地設的相親對象,飛速結婚生子,難道到時候你也要跟著?你也一樣,說不定哪天就會對某個姑娘一見鍾情,非她不娶。何況你之前不是就喜歡過女同學嗎?」

  紀寒燈將背對著他的許煢煢身子翻過來,直視她:「我沒有喜歡過別人。」

  許煢煢沒說話。

  紀寒燈眼底帶了委屈:「真的沒有。」

  許煢煢無奈:「知道了。」

  紀寒燈壓向她:「那你不准跟別人相親。」

  許煢煢:「……」

  紀寒燈聲音喑啞:「姐,你是我的。」

  許煢煢一怔,心口仿佛被狠狠重擊了一下。

  她伸手抵住他胸膛:「紀寒燈,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哪有二十幾歲的弟弟這麼黏著姐姐的?別幼稚了,回你自己床上睡去。」

  語氣正經又疏離。

  紀寒燈表情暗下來:「余馥也不是小孩子,她可以跟你睡,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許煢煢咬牙:「因為馥馥是女孩子,你老是跟她比什麼?」

  紀寒燈低眸:「不公平。」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看上去甚是惹人憐愛。

  但許煢煢決定不吃他這一套,斥道:「熱死了,別貼我這麼近!」

  紀寒燈箍著她,聲音又低又啞:「哪裡熱?」

  許煢煢有些惱:「我背上全是汗。」

  修長的手指挑開她的衣擺,探進去,緩緩觸上她裸露的背。先是指尖,接著是掌心,一點一點地,整個覆蓋上去,灼燒著她的肌膚。

  許煢煢僵住身體。

  「騙人。」紀寒燈貼向她耳畔,喉結滾動,「根本沒出汗。」

  雖然他只是將掌心輕輕覆在了她背上,並沒有肆意亂摸,可許煢煢還是由衷感到了恐懼。

  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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