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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沒有出聲。

  「可不可以請鄭先生接個電話?」靜息小心翼翼道。

  無人應答。聽筒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漫長的寂靜,伴隨著靜息強烈加速的心跳,好似無聲的對峙,直到她握著手機的那隻手開始發酸,才失去力氣的垂了下來。

  「她認輸了。」謝原開心地按下免提鍵,讓鄭宴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嘟——」聲。

  鄭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仿佛失去魂魄的空殼。

  他聽不見謝原講話,聽不見刺耳的嘟嘟聲,腦海里始終重演著那天早上從臥室床上醒來的情景。

  那天早上,他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臥室的床上,頭頂是熟悉的天花板。

  原來只是做夢而已。

  他沒有跟謝原提出分手,也沒有突然頭痛欲裂的暈倒。

  更沒有聽見那句「同樣,你的人生也自此終結」

  鄭宴鬆了口氣,抬手想揉揉眼睛,卻發現胳膊似乎被釘住了,怎麼也動不了,蹬了蹬雙腿,同樣動不了。

  用力掙扎了幾下,傳來嘩啦啦的鏈條聲。

  艱難的仰起頭,他看見自己的手腳腕被粗大的鐵鏈牢牢固定在了床沿,肩部以下的部位都動彈不得。

  「謝原?」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乾澀無比,喉嚨里的水分像是被活生生抽乾了,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他聽見臥室門被輕輕打開的聲音,熟悉的腳步聲逐漸靠近,謝原端著水杯出現在他面前,沖他微笑。

  「喉嚨很乾吧?」謝原柔聲說,「不用擔心,多喝點水就好了,那是安眠藥的副作用。」

  他瞪大眼睛死盯著謝原,慢慢停止掙扎。

  暈倒前喝的那杯酒,被放了安眠藥。

  謝原精神一直不穩定,夜晚如果不靠安眠藥根本無法入睡,因此家裡一直儲備著安眠藥。

  謝原灌了口水,俯身堵住鄭宴的唇,將嘴裡的水渡進去,直到鄭宴將水咽下去,謝原才把唇移開。

  「放開我。」鄭宴啞著嗓子說。

  謝原溫柔地撫摸鄭宴的臉,那是他深深愛著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巴,每一處他都瘋狂的深愛著,一想到鄭宴的眼睛除了注視自己還會看向別人,鄭宴的嘴巴除了親吻自己還會吻向別人,鄭宴的雙臂除了擁抱自己還會抱住別人,謝原就恨不得將鄭宴整個人揉碎了吞進肚子裡。

  他當然不會真的把鄭宴吞進肚子裡,他會跟鄭宴一起活到30歲,40歲,50歲,60歲,活到全世界反對他們的人全部死光。

  「不會放開你的,」謝原附在鄭宴耳邊低語,「永遠。」

  明明是溫柔似水的情話。

  卻猶如急速降臨的寒氣,從皮膚,緩慢而堅決地,用力滲透進鄭宴的骨頭。從頭到腳全身每一處細胞,都變得異常冰冷。

  謝原拿著鄭宴的手機,一邊熟練的編寫著簡訊一邊讀出來:「媽,我是鄭宴,我現在跟謝原過得很好。」

  「你永遠不原諒我也沒關係,我有謝原就夠了。」

  「我愛謝原,至死不渝。」

  「最後,祝您新年快樂。」

  按下發送鍵,謝原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笑起來。

  被死死束縛在床上的鄭宴,用力握緊了拳頭。

  第七天了。

  沒有任何人來找鄭宴。

  這個人間蒸發的男人並沒有引起大家過多關注。

  可能是跳槽了吧。

  可能是搬家了吧。

  總歸有個可能。

  大家都這麼想。

  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過好自己的日子、關心自己應該關心的人,這就是大部分人的人生。

  但也只是大部分人而已。

  總有那麼一小部分與眾不同的、擔當起主角重任的人物存在。

  比如莊靜息。

  謝原打開門,看見門外站著拎著一袋水果的莊靜息。

  「新年快樂。」靜息躊躇著說。

  「快樂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你知道嗎?」謝原倚靠在門框上,並沒有讓她進門。

  「欸?」靜息窘迫的捏緊了手上的袋子。

  「我來教你怎麼寫。」謝原紳士的捏起靜息的左手,攤開她的掌心,伸出食指輕輕地在她手心寫了兩個字。

  靜息猛地縮回手,因為動作太多劇烈導致另一隻手拎著的塑膠袋啪的一下摔在地板上,蘋果橘子滾落一地。

  他寫的那兩個字,不是快樂,而是去死。

  其實並不矛盾,只要她莊靜息死了,他謝原就一定會快樂。

  快樂的不得了。

  「鄭宴在哪兒?」她語氣有些發抖。

  「你說呢?」謝原彎腰撿起一隻橘子,掂在手上把玩。

  靜息打量著謝原身後的房子,客廳一片狼藉,茶几上堆滿了空的啤酒瓶,沙發上的坐墊東一隻西一隻被丟棄在髒亂的地板上。

  如果鄭宴在家,絕不會把居住的地方搞成這樣。

  唯一的可能,鄭宴已經離開了。

  辭掉了工作,沒有跟任何人告別,決然的離開了神經質的戀人。

  靜息將目光落回面前的謝原臉上,濃重的黑眼圈,眼睛裡面布滿血絲,慘白憔悴的皮膚,瘦的皮包骨頭,仿佛隨時可能營養不良致死。

  她蹲下身子,一個一個將散落的水果撿起來,裝回袋子裡,遞向謝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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