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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命懸一線時,是不是都會下意識抓住離自己最近的救命稻草?

  明知道這根稻草,就是致使自己淪落至此的關鍵武器,可還是情不自禁緊緊抓住了她。

  姚容沒日沒夜的守在自己的病床前,講並不好笑的笑話給他聽,帶各種各樣的果凍給他吃,眼睛裡明明滿是淚水,卻強撐著扮鬼臉逗他笑。

  於是,情不自禁的,把心裡話全部講了出來。

  她到底是敵是友,都不重要,只想傾訴給她聽,只想她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姚容哭著抱住自己時,幾近崩潰的內心像是被淨化了,慢慢平靜下來。他緊緊抓住姚容的胳膊,仿佛生怕她跟羅岳一樣突然消失。

  可終究還是消失了。

  身邊所有的溫暖,都消失了。

  高梨清楚地記得,與姚容第一次見面時,姚容找他算命,問她還能活多久。

  他隨口胡謅道:「你會長命百歲。」

  然而誰又會真正長命百歲。

  人類總有一天會死,死神就像無所事事的小孩子,總是時不時跑出來拉一個人過去陪他玩。而一旦被拉過去,就永遠也回不來了。

  今天可能是你被拉過去陪他,明天也可能是我。

  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法估量的東西。

  只是沒想到,姚容會去的那麼快。

  從第一次見面,他們就在互相欺騙,她故意接近他,他假裝不知道她是故意接近他。

  相識於欺騙,最終卻死於真心。

  因惡魔而生,最終卻因正義而死。

  「我會保護你的。」他曾經握著姚容的手堅定無比的說。

  他幹警察數年,保護過很多人,並且試圖保護更多人。

  到頭來,卻連最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

  高梨從不相信警察既是正義,他年幼喪父,母親一個人辛苦養育著他,年輕漂亮的寡婦總能吸引村子裡那些地痞流氓的目光,母親察覺到每天下班路上都有人跟蹤自己,便打電話報了警。可村里公安局的說法卻是,沒有證據證明被跟蹤,沒有遭遇人身傷害,警察管不著。終於,在一個下著暴風雨的夜晚,年幼的高梨再也沒等回母親。那天晚上,高梨趴在窗口,望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一直到雨停,天亮,幾個警察才帶著母親的死訊敲開他家門。

  「小朋友,警察叔叔一定會很快抓到兇手的。」

  「警察叔叔會幫媽媽報仇的。」

  他們臉上帶著憐憫和所謂的正義,彎下腰安慰高梨。

  「抓到又怎麼樣?」年僅十歲的高梨抬頭直視著面前穿著警服的男人,目光中充斥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寒意,「抓到兇手,媽媽就會復活嗎?」

  明明可以預防的。

  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他的母親,死於陰險邪惡的兇手之手,更是死於那幫無能警察之手。

  警察並非正義。

  高梨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

  可唯有警察這一行,能夠充分貫徹屬於自己的正義。

  在受害人受到傷害前,先一步毀掉施害者。

  而那些妄圖對無辜人們施加傷害的兇手暴徒,不過是被上帝遺棄的、內心畸形、散發著腐爛惡臭的怪物。

  而怪物的下場,唯有永遠被困在黑暗中,飽受痛苦的死去。

  這就是高梨一直以來信奉的正義。

  即使這正義,讓他錯殺了昔日好友兼搭檔,終日活在夢魘中。

  即使這正義,讓他與羅岳之間曾經堅定的愛動搖決裂。

  即使這正義,間接害死了姚容,讓絢爛美麗的花朵活生生腐蝕潰爛。

  也必須堅持下去。

  不得不堅持下去。

  ☆、歡迎來到地獄

  鮮血與絕望創造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呢。

  花實趴在醫院樓頂的欄杆上,注視著剛剛從窗口一躍而下摔落在水泥地上的病患,輕聲說:「第一個。」

  不一會兒,又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拉開窗戶,機械的跳了下去。

  「第二個。」花實揚起嘴角。

  當花實數到第五個時,終於看見了帶著一班武警匆匆趕到醫院門口的羅岳和高梨。

  「哥哥,」花實伸手捂住胸口,感受著跳的飛快的心臟,「歡迎來到地獄。」

  羅岳一眼就認出了站在樓頂的人影,雖然離得太遠看不清面容,但羅岳知道,那一定是花實。

  「這裡交給我,你去見她吧。」高梨說。

  羅岳心下一緊,轉頭望向高梨。

  高梨接著說:「我調查了小姚容的關係網,她從小到大接觸過的人,或多或少都曾潛意識受到過她的催眠。她被害後,那些曾經受過她催眠的人,全部恢復了自己的意識。」

  羅岳心一沉。

  「總是多給小姚容一塊餅乾的院長、考得再差也總是讓小姚容順利過關的老師、輕鬆就讓小姚容通過面試的老闆,等等等,在小姚容去世之後,都遺失了被小姚容催眠時的記憶,忘了自己當初為什麼會特殊對待小姚容。」

  「也就是說,」高梨注視著表情呆滯的羅岳,「只要下達催眠命令的人死了,被催眠的人就會自動恢復意識。」

  只有花實死了,那些被控制了意識的病患,甚至包括醫護人員,才能停止自殺。再多的武警也只能暫時克制被催眠者的行動,稍一疏忽就會釀成人命,況且他們面對的,是滿滿一整棟病房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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