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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這種想法,但她是個禮貌的孩子,而實話總是讓人傷心的。

  其實這對她不是什麼難事。

  以她的力量和寶藏,有無數種方法從畸變中拯救他,就像當初治癒妮可的那根原初的淨化樹藤蔓。

  可她不想這麼做。

  他靈魂的光芒非常美麗,讓她想珍藏在藏寶室的玻璃瓶里。但正是因為太喜歡了,遠勝其他人類,連他的痛苦都感到好奇、貪婪,忍不住想看到更多,看他在痛苦裡掙扎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這都是因為她對他的愛和看重。不是隨便什麼人的痛苦,都能取悅深淵的魔物。

  伽雷對魔女的殘酷深有體會。

  人不能,指望一條蛇回應自己的愛。

  他加深了這個擁抱,將她緊緊地箍進懷裡,手臂環繞著腰背壓緊。

  吉薩對身體的界限並不敏感,但是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睜開懷抱,抓住他的手掌拖到面前。

  那是雙很美的手,筋骨修長,能看清青筋的顏色,指節和虎口有明顯的繭子,力量感十足。但她的視線只牢牢落在一處。

  食指上,印著紋章的黃金寬戒。

  那是教宗的權戒。

  代表著教廷無上的榮光、威勢、駕臨在各個帝國之上的權威。

  她握著他的手掌欣賞了一會兒,抬起頭,「給我。」

  權戒不僅是裝飾品,更是教宗傳下政令的印章。

  他沒有說是什麼,褪下戒指,握住她的手掌,緩緩推到大拇指上。

  她微笑起來,這一次真心實意,「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歡你。請努力活得更久一點,不要被其他人取代。」

  第55章

  教宗的葬禮在幾天後舉行。

  當那個日子到來,整個迦南的貴族和平民都匯聚到聖殿外,連乞丐都躋身其中。聖殿上方的穹頂洞開,教廷的孩童向下傾倒玫瑰花瓣,輕飄飄地墜落,像是要淹沒整間大殿。

  巨大的棺槨在軍樂隊的簇擁下穿過長長的聖道,最後放置在教堂的聖母像前。

  來自各地的領主和貼身侍從才有資格進入這間教堂,在棺槨中放上一朵白玫瑰。

  原本皇帝陛下也應該親臨這場葬禮,親自為聖座獻上一支代表悼念的花。

  但帝國傳來信件,皇帝在打獵時不小心摔斷了腿,正在臥床休養,只能含恨錯過送別教宗的機會。

  打獵的時機真是相當湊巧。

  所有人對此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皇帝陛下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或許他臥床休養的時間,比對外宣稱的要長上一點。

  三層樓高的管風琴發出恢弘的聖歌。

  吉薩穿著黑色的長裙,坐在長椅上,在黑紗遮掩下對身邊的摩拉低語,「我怎麼覺得這個場面有點熟悉……」

  摩拉的聲音更低,「這不是你第一次參加葬禮了,裙子也和之前那條很像。」

  尤嘉嘆了口氣,「哦,人類……」

  真脆弱。

  哪怕是坐上聖座位置的男人。

  迦南說他死於過量的致幻劑,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受困於蟲類爬行的微弱癢意,控制不住地抓撓皮膚,直到血肉肌理暴露,指縫裡填滿血和肉屑……那是如同灼燒般的痛苦。

  為此,聖殿侍從不得不用拘束帶捆准他被子下的四肢。

  弒親在人類看來是罪無可恕的暴行。在尤嘉的眼裡,只覺得他實在相當痛恨自己的祖父。

  當她站在棺槨前,從聖殿侍從手中接過白玫瑰,端詳聖座屍身的臉色時,發現他的臉和脖頸確實經過一些粉飾,大部分皮膚都掩藏在衣料下。

  他的相貌非常端正,英挺,像一位午睡的慈祥祖父。

  一點看不出來生前身為掌權者的城府、淫行和殘酷。

  她褪下手套,把玫瑰花放在聖座的胸前。

  站著一旁的聖殿侍從長呼吸一滯。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那隻手。

  女孩纖長的手指上,黃金的戒指暗澤流動,足以吸引每一個教徒的目光。

  教宗的權戒。

  聖殿侍從長曾經親眼看見它戴在聖座的手指上,無論多麼不可一世的皇帝、貴族、領主、城邦執政官,都要謙卑地彎下腰,親吻那枚戒指。

  現在它被戴在一個立場模糊,曾被認為和魔物混跡的女人身上。

  守候在棺槨邊的不止他一個人。但其他兩位侍從背對棺槨,唯有他看清了珀拉底女領主手上的權戒。

  他腳底虛浮,心跳如雷。

  他追隨的新任聖座,難道是個為了女人不要命的瘋子嗎?

  尤嘉從棺槨中收回手,轉頭,和他對上了視線。

  冷汗順著侍從長的額角流淌。

  他注視她的眼睛,想要找出一點值得唾棄的東西。

  但什麼都沒有。

  那雙眼睛長而圓,鹿一樣眼角下垂,長而密的睫毛簇擁,像是一眼深泉。

  不安、得意、竊喜、嬌羞……全都沒有。

  她表情平淡,就像教宗的權戒理所當然屬於她,被她捏在掌心。

  幾乎讓人感到恐懼。

  侍從長喉嚨乾澀,動了動嘴唇,直到她收回目光,翩然離去,一句話都沒能出口。

  新任聖座的受洗儀式在私下秘密舉行,並沒有向公眾展示。

  受洗儀式結束後,前來參加的儀式的領主們踏上了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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