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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碗放在凳邊,孔靜曉瞧著他的臉色,慢慢道:「晚些我出去打探...」

  空碗疊放,男人擦淨手,忽而靠近,肩頭被扶住,腰後的枕頭被放平,她看著鄧桓庭不由分說的將自己按回床上。

  他嘆了口氣,語氣淡淡道:「年紀不大,倒是個操心命。」

  許是屋中燥熱的空氣,停滯了反應,或是難得平靜的氣氛,心緒漸平,孔靜曉徒生憊懶,放任自己無所事事。

  從前,外有父兄在外操勞,內有母親執掌家務,她從來都是隨心所欲。

  父母不刻意培養她端莊大方、秀外慧中,也未想過在她嫁人後,必要撐得當家夫人的身份,美名傳揚。

  依父兄的話,孔家的女兒,身份擺在那兒,誰敢怠慢分毫?

  娘家硬氣,父兄鼎力支持,她有的是底氣,也就不是多麼勤快、機敏的人。

  但也說了,那是從前……

  一朝跌落,孤苦伶仃……

  乾燥的掌心覆上她的眼,打斷思緒,男人沉穩平緩的聲線低低響起,「安心休息,萬事有我。」

  冷冽的寒冰,驟然融化,涓涓溪水浸著溫暖,靜心安眠。

  孔靜曉噤聲,長睫微顫,難以控制。

  …………

  孫子維死後,陸騰死訊暴露,陸家軍群龍無首,其部隊分割成三股勢力,

  中庸者,駐守原地,靜待觀望。為下者,仍舊投靠關東軍,求得庇護,藉此得錢得糧,助紂為虐,而早先與陸騰投靠關東之意相悖者,當下與沽海方斷絕往來,表明立場。

  秦州向國府表示合作意向,萬宏生看透關東軍無退讓之意,當下同意合作。

  前所未有的團結,一時間戰局逆轉,在沽海單方面轟炸月余,各方如履薄冰,不得喘息時,

  全城戒嚴月余之久,終是三伏過後,解除禁嚴。

  巷中一處院落,綠樹茵茵,似哪裡變了,又似多了些說不清的氣息。

  女人一身寬鬆大袖青色旗袍,腳上布鞋軟綿,拿著碗筷,正從灶房走出,沒發出一絲動靜。

  院中石桌已被挪至牆邊樹下,樹葉沙沙,帶起清涼。

  『咚咚咚!』

  大門敲響,蟬鳴不止。

  第810章 810

  女人不急於開門,待有規律的節奏,連響兩次,這才慢慢放下碗筷,走了過去。

  『吱嘎……』

  大門打開,巷中熱氣撲面而來。

  男人穿著短打,皮膚曬得黝黑,單手托著西瓜,汗水大顆從頸側滑下,在門打開一條縫隙時,就側身閃進院中。

  陰涼處放著木桶,他隨手將瓜扔進剛打來的水中,拽著褲腿,坐上門檻,不避諱的扯下褂子,粗糙蹭著身上的汗。

  關上大門,孔靜曉走到院內一角。

  兩牆隔著一條鐵絲,用於晾衣,深藍色的麻布搭在一側,麻布順著鐵絲展開,隔出洗漱用地。

  從灶房拿出空桶,添滿牆邊缸中的水,拎至簾後,又從屋中拿出乾淨的毛巾,搭於簾上。

  二人相處默契,無需多言,孔靜曉走向灶房,鄧桓庭起身走至簾後。

  水噼里啪啦的砸下,隔著擋簾,二人面不改色,早已見怪不怪。

  飯菜趁此擺上飯桌,散散熱氣。

  鄧桓庭不斷舀出水,澆在身上,說著打探來的消息,「今兒去城門口,進出檢查松泛,剛跟人接過頭,再等兩天,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捏著飯鏟的手一頓,手上攥緊,指尖壓得發白,不知是熾熱的陽光,還是未知的迷茫,女人愣愣的站著,院中陷入意外的安靜。

  毛巾擰緊,水滴傾流砸下,孔靜曉回過神,慢慢盛滿飯,放於桌上。

  帘子撩開,草草擦乾的身體散著涼氣,微風輕輕,吹來淡淡的皂角香。

  鄧桓庭赤著上身,坐在桌前,掃量著端上來的飯菜。

  將要逃離這座城的喜悅,讓那雙眼睛炯炯發亮。

  他笑看著坐在一旁忙活的孔靜曉,說起話來,難得誇讚,「今兒的菜明油亮欠,你這廚藝是越發精進了。」

  孔靜曉扯下嘴角,笑意轉瞬即逝,坐下用飯。

  這段時日相處下來,鄧桓庭早習慣了她這副安靜不喜笑的性子,自顧自的說起:「河西與秦州合作,燕冀已然成為主戰場,你家人的屍骨,我派人送去郇州,你跟我回去祭拜。」

  一陣疾風吹拂,風起雲湧。

  風聲暫歇,好似帶走了燙人的陽光,下起清涼。

  孔靜曉盯著碗裡的飯,屏住呼吸,似隨意的低聲問:「你要帶我回郇州?」

  鄧桓庭微蹙眉,停下筷子,看她,「不然?」

  孔靜曉悶頭吃了口飯,嚼著搖了搖頭。

  鄧桓庭眼瞧著女人,朱唇抿緊,片刻後,臉色明顯鬆懈下來。

  他眉頭一松,挑眉問:「高興了?」

  孔靜曉倏然抬頭,眼底還殘留著未褪下的笑意。

  以為是快要見到家人的喜不自勝,鄧桓庭冷哼,「變臉倒是快。」

  孔靜曉斂目,筷子一下下夾起白飯,低頭不語。

  鄧桓庭瞧著她,盯著看了一會兒,忽而說道:「你這個人的來去,皆由我安排,旁的心思趁早收收。」

  孔靜曉嚼著飯,無聲點了點頭。

  頭頂那道目光久久未動,誓要在她的顱頂看穿個洞。

  鄧桓庭思忖片刻,補上一句:「此次任務後,你先到秘書處任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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