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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外國人其實長得還行,就是鬍子拉碴,好似外國魯智深。剛才盼盼去洗手間,聽見服務員小聲嘀咕:那個老外真嚇人,居然還會說中文,還會用筷子。怪怪,像個說人話的金毛大猴子。

  就是不知道這個 Jeff 是本來就會中文,還是為了亞非特意學的。

  和引起轟動的 Jeff 比起來,日本人山田低調根本不值一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國老頭。

  「你呢,又是什麼情況?」

  亞非把腦袋湊到盼盼耳側,「你不是跟這個小日本分手了麼?怎麼還把他帶回來了?」

  亞非看了眼坐在盼盼身旁一聲不吭宛如背景板的山田,「他怎麼老成這樣了?」

  盼盼在上海舉行婚宴那回他倆見過。那時候山田年紀雖然看起來不小,好歹看上去挺有精神。沒想到一年多沒見,老得簡直可以做盼盼的爺爺了。他坐在巧娣媽身旁,人家還以為這是楊家的老爺子,搞得巧娣媽尷尬不已。

  別說亞非了,盼盼自己也嚇了一跳。

  一個月前盼盼回到久違的山田家和他商量回國的事情,被家裡亂七八糟的環境嚇了一跳。山田坐在沙發上不停地咳嗽,他說他剛剛大病初癒,已經有半個月沒上班了。

  盼盼問山田怎麼姐姐都沒有來照顧你麼。

  他低下滿是白髮的腦袋,苦澀地說,「姐姐們放棄我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山田家唯一的繼承人,只要有我在,山田家就不會散。我想錯了……」

  大姐的葬禮後,其他的姐姐們仿佛說好了一般,再也沒有回過娘家。過了差不多半個月後,山田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陽台上的垃圾不會自動消失,廁所的下水道需要定期打理,冰箱裡的小菜也不是自己長出來的。

  盼盼看著乾涸得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的山田,無奈搖頭。

  「潔子呢?你去找過她麼?」

  山田的頭埋得更低了。

  從那之後,盼盼每隔一個禮拜就會去看望一下山田,給他送點吃的。從法律上來說他們還是夫妻,她不能棄養他。

  「不管怎麼樣,他名義上還是我的丈夫。而且我媽也不曉得我們已經分居了。」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婚姻又出問題,真不知道要囉嗦成什麼樣子。

  「我這次回來除了參加雙鳳的婚禮,還要還錢給親戚們。」

  盼盼一臉無奈,「可不就得帶著他充門面麼。」

  製衣店工資不低,此外還有銷售和技術提成。盼盼這半年裡省吃儉用,攢下不少錢。按照她姆媽的意思,先把內債還了,太太平平體體面面地過新年。至於外債,慢慢再說。

  不但如此,還要讓親戚們看看她在日本過的有多麼好,讓她在眾人面前好好地揚眉吐氣一番。

  「你媽有點不會算帳啊……」

  亞非算了算兩邊的利息。

  這話題著實有些讓人喪氣,幸好此時雙鳳攜手劉ʟᴇxɪ強前來敬酒。

  雙鳳敬完師父師爹,轉過身來沖亞非擠眉弄眼,「我不單獨和你喝,叫那個外國姐夫過來,咱們碰一杯。」

  「人家叫 Jeff,不是你姐夫,你跟他喝不到一起去。」

  亞非看著她手裡滿滿的酒杯,有些擔憂,「今天喝太多了吧?」

  雙鳳笑嘻嘻地把酒杯湊到亞非鼻子下面,「你聞聞。」

  盼盼和亞非湊到一塊聞了聞,「是酒呀。」

  就是有點淡,可能兌了水。

  「葡萄汁,杯子提前在酒里浸過。」

  雙鳳眨眨眼,「我現在不能喝酒啦。」

  她輕輕地拍了拍被龍鳳褂遮得嚴嚴實實的肚皮。

  盼盼和雙鳳面面相覷。

  ————

  時隔多日,阿寶再一次來到 My Lady 店前。

  盼盼回上海還債,他不好跟著同行。

  沒資格,沒身份,說難聽點,他只是一個見不得人的情夫罷了。

  這種偷偷摸摸的關係已經半年有餘。他本以為盼盼搬出山田家,兩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誰知道一切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

  小林先生自從收了盼盼做入門弟子,就把她當做自己半個女兒。他可以不介意女兒和無能的丈夫分居,但不代表能接受沒離婚的女兒和別的男人攪合在一起。

  阿寶難得和盼盼見面,都是偷偷摸摸在外頭約會。時間一到,她就要回到店鋪二樓的小屋裡,就像是灰姑娘回到自己的閣樓。

  走著走著,等阿寶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到了這個地方。

  籬笆上的薔薇花已經凋謝,大約是經過一個盛夏日頭照耀的關係,枝頭的樹葉不免有些萎靡,阿寶下意識地轉身要走,卻被女人叫住了。

  他回過頭,認出對方並不是潔子。再仔細一看,是那天進門的時候招呼她的女人。

  「我們還沒開店。」

  「我不是……我就是路過。」

  穿著香檳色洋裝的女人瞭然地沖他笑笑,「那要不要先進來坐一下?」

  阿寶跟在女人身後走進店堂。店裡幾個夥計和酒保正在做準備工作。和那天來的時候不一樣,大堂里燈火通明,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只是個尋常的小食店,或者咖啡屋。

  女人說她叫做瑪麗,是這家店新的媽媽桑,說著把一張粉紅色的名片塞進阿寶胸前的口袋裡,笑著說,「雖然還是要說一句日後請多多關照,不過我不覺得你還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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