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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關上房門,自然地吩咐道,「煮兩碗甜水送來,腳輕些。」

  直到人已走遠,再看不見身影,雲蕙才恍恍惚惚,反應過神兒。她伺候李昭這麼多年,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她一路盼著兩人重歸於好,可真到這個時候,反而心裡不是滋味。

  她呆呆站在門口,想了大半天,愚鈍的腦袋瓜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得跺跺腳,去廚房熬甜湯去。

  罷了,再怎麼著,也不能餓肚子不是。

  *

  李昭一睜眼,一縷光亮照射進來,她不自覺伸手擋了擋眼皮。

  「嘶——」

  她不自覺呻.吟出聲,全身上下的骨頭跟碎了似的,又困又疼。她擰著眉頭,手臂在空中摸索,卻什麼也沒摸到,又無力垂到了錦被上。

  一旁候著的雲蕙急忙湊上前,輕聲問,「殿下,可要起身?」

  李昭微不可見地點點頭,雲蕙忙撐起她的身體,把早已準備好的甜湯送到她嘴邊,「慢些,來——不燙的。」

  還是熟悉的味道。李昭就著雲蕙的手,一口一口小抿著,一碗甜湯下肚,終於恢復了些力氣。

  「殿下,還要嗎?」

  李昭搖搖頭,她頓了頓,問,「安兒呢。」

  雲蕙如實回道,「謝大人一早去看了小郎君,然後就把人帶走了。」

  李承安雖然還是怕謝時晏,但他走哪兒都帶著那小光頭,李昭找人都得去謝時晏那裡。

  她聽了,不置可否。見李昭神色淡淡,雲蕙先急了,低聲問道,「殿下,昨晚您與謝大人……那個……重修舊好了嗎?」

  她從多年前跟著公主,親眼見這兩人的聚散離合,雖說她一直盼著他們和好,讓公主不必再受苦,可謝時晏此舉,讓她著實憤恨。

  「大人怎麼能這樣!」

  她心疼道,「這無名無份的,當初的案子還沒有說清楚,小郎君也沒認祖歸宗,謝大人這般……實在孟浪!」

  李昭坐的難受,又躺了下來,脖子放在軟軟的枕頭上,她盯著床幔,緩緩道,「安兒是我的孩子,他姓李,說什麼『認祖歸宗』的胡話。我李氏先祖,還不夠他榮耀麼。」

  「至於我……」

  她笑了,帶著一絲釋然和苦澀,「我又不是黃花大閨女,還能少塊兒肉不成?」

  早在多年之前,他與她,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何苦在這裡犯矯情。她現在什麼都不想了,只要安兒好,她就好。

  再說,如今除了這副身子,她也沒什麼能給他的了。

  李昭忽道,「你今日來,進屋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地上的小泥人?」

  「什麼泥人?」

  這話題拐的猝不及防,雲蕙一臉茫然,「是小郎君的玩意兒嗎,奴婢不曾見到。」

  李昭默然。果然,她之前就知道,謝時晏是個極其霸道的性子,他不要的東西,寧願毀了也不願給別人。更何況是他沾過的人。

  如果那個面具男子真是青羽,一切都說得通了,紙條,泥人,無端的善意……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她真的對不住他良多。

  她、她那時太小了,不明白他看她的眼神,竟和她看謝時晏時是一樣的。她那時候一心撲在驚才絕艷的狀元郎身上,半分沒看到身旁的青衣公子。

  他是個極溫柔的人,聽聞她喜歡民間小玩意兒,每次從宮外來,他總不會空手。有時是甜膩的小糕點,有時是新出的話本……當然,他最常帶的,還是各色各樣的泥人,一個個憨態可掬,放在掌心擺弄,有趣極了。

  原來,往安兒懷裡放的泥人,那是送給她的呀!

  李昭一想,心裡就憋悶地難受,幾乎呼吸不上來。她當年拉他做幌子,他沒有半句怨言。她尤記得他最後一次來的時候,她在太極殿外跪了三天,人昏了過去,父皇到底心疼她,給她下了旨,還沒養好身體,他就進宮了。

  他那回倒什麼都沒帶,難得著空手。一進殿門,他問她,「值得麼。」

  當時的明月公主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值得!」

  他沉默了,半晌兒,拱手朝她行了一禮,「如此,下官恭祝殿下,終得償所願。」

  她再也沒見過他。

  後來她跟謝時晏成婚日久,她也琢磨出味兒來了,路過熱鬧的街市,偶爾也會想起他。想起他問自己那句,『值得麼』。再後來,她自身難保,也沒空想這些風花雪月了。

  「噯——殿下,您怎麼哭了?」

  雲蕙慌了,她急忙去擦她的眼淚,可是她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怎麼也擦不盡,「殿下哪裡不舒服?您說話啊!」

  她正手忙腳亂間,一陣微風襲來,房門被人從外推開——原是謝時晏回來了。

  他此時倒是人模狗樣的,穿著頎長的月白色長衫,頭髮用白玉冠高高豎起,半點看不出昨晚的禽獸模樣。

  「怎麼又哭了。」

  他失笑,面上露出無奈的神色。李昭見他過來,偏過頭,不理人。

  在男人攝人的目光下,雲蕙低頭退出去,關門的瞬間,她餘光瞥見男人彎下腰,在公主耳邊說著什麼——當然,這就不是她能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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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因著白蓮餘孽作亂,他們又在泗水呆著了些時日,堪堪在五月初,趕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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