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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聲音離丁了的床很近,所以張灼地的神經崩得有些緊,手在被子下握成拳頭。

  在落針可聞的環境中,忽然傳來一聲拉鎖拉開的聲音。

  這聲音打破了偽裝的寧靜,仿佛是一滴水滴進了油鍋里——

  張灼地起身的時候,正見高瀾一個高抬腿,踹上了白逐舟下巴,高瀾身手矯捷,雙腿絞住白逐舟的脖子,把他摔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從位置上來看,白逐舟應該是要對李向星動手,卻被高瀾攔下了。

  白逐舟被鎖住脖子憋得臉漲通紅,手一翻,從袖口彈出一把銀亮的小刀,閃著冷光,在手裡轉了幾圈,合掌攥住然後刺向了高瀾的大腿。

  高瀾急忙撤腿,被刀鋒劃破了黑色的皮褲,很快一道血跡從白皙的皮膚上流出來。

  倆人似乎都想要互相殺了對方,很快又扭打在了一起。

  李向星坐起來,他一開始被醫生打受的傷還沒有好,這幾天夜裡也被摧殘得疲憊,已經看不出剛來的時候那副高挑的痞帥模樣,憔悴脆弱,此刻緊張地看著高瀾和白逐舟生死決鬥,眼裡居然還有關切。

  高瀾和白逐舟上躥下跳地一路打到張灼地床前,在地上咬緊牙關滾著肉搏,張灼地想假裝看不見都不行,一個翻身便輕巧地跳下了床,右手拿了只鞋,非常簡單的粗暴地衝著白逐舟後腦勺抽了一鞋底。

  白逐舟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直接眼前一黑,栽在了高瀾的懷裡。

  高瀾大口地呼吸,片刻後才緩過來,一腳把白逐舟踢開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見了一聲不知道是誰的驚呼聲。

  張灼地轉過頭去,看見李向星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脖子被割開,血濺了滿床。

  李黨展站在他床邊,手裡拿著一片破碎的鏡子,面色陰沉冷血。

  李向星還沒有斷氣,他捂著自己的脖子,流著眼淚大口大口地呼吸,卻只能發出破舊的風箱聲。

  高瀾撕心裂肺地喊道:「不——!」

  她像一頭獵豹一樣沖了上去,顫抖著手要摸一下李向星,但又不敢,一邊搖頭一邊掉眼淚,說道:「不,不會的,不會死的,這不是真的……」

  李向星眼睛看著天花板,一滴眼淚從眼角掉進了頭髮里,張了張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血汩汩地從他的脖子裡流出來,染紅了枕頭和身下的床單。

  在一片猩紅的血泊中,他很快失去了呼吸,臨死都睜大眼睛。

  丁了冷漠地看著著一切,臉上面無表情,扭過頭去對張灼地說:「我不想在這裡了。」

  「去外面轉一圈嗎?」張灼地也有些累。

  丁了點了點頭。

  寧濱道:「我留在這裡。」

  張灼地有些猶豫,寧濱笑了下,說道:「不用擔心我。」

  丁了穿好了鞋,扭過頭去不看血泊,對寧濱說:「我們在外面的花園。」

  「放心。」寧濱小聲說。

  寧濱似乎不是一個多麼需要人保護的女生,也不總想和他們一起行動,丁了對寧濱很放心,張灼地不便多說。

  倆人直接推開門離開了病房,留下身後這一片狼藉。

  一出房間,丁了就緊緊地抓住了張灼地的手。

  張灼地這才發現他滿手心的冷汗。

  張灼地一時無言,握緊他的手,走廊里空無一人,丁了緊緊地貼著他的身體走。

  這還是他們來這裡三天,第一次走出醫院的門,花園裡的草長得依舊野蠻又茂盛,丁了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鑽到張灼地懷裡,張灼地順勢抱住了他。

  丁了微微地在發抖,說道:「為什麼都要這樣?」

  張灼地:「什麼?」

  其實張灼地對於正常人類的恐懼感知之甚少,很少能真正意義上的共情,有一些人文層面的關懷已經是實屬不易。他對丁了很多時候的不安全感及恐懼感並不真正理解,也不能提前預料,但丁了並不是那種會自己忍耐的性格,他難受了一定要告訴張灼地,加倍、成百倍地討要關懷。

  丁了是那種自己不舒服,就要讓身邊的人加倍難受的性格,不過他的痛苦就近似於在偌大的世界裡討要一顆糖,對於張灼地而言他全力的一擊也無異於小貓在皮膚上輕輕一撓。

  實在是無足輕重。

  張灼地說:「你爸打過你嗎?」

  丁了抬頭看他,從他懷裡出來,半晌後說道:「其實打的話,不是最輕的嗎?」

  張灼地登時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一種什麼心情。

  丁了看了眼天空,碧空如洗,其實今天是一個很好的天氣。

  風和煦地吹在身上,有些稀薄的溫度,醫院裡頭總是透著陰冷,但是外頭其實是暖和的。

  丁了:「越接近人,就越噁心吧。」

  「哪怕在你身邊待了很久,看上去很正常的人,」丁了說,「也會在某一刻說出讓你膽戰心驚地一句話,做出讓你覺得無法理解的事,因為這就是人啊。活著活著就會變壞,變得滿目全非,但是怎麼還要……」

  「還要愛人呢?」丁了困惑地看著張灼地。

  丁了:「為什麼還會喜歡上一個人呢,想讓他保護自己呢?」

  他的眼神看上去是真的在問張灼地,人為什麼要這樣。

  張灼地:「總要有些希望吧。」

  張灼地覺得他心裡真正的想問的並不是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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