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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灼地躺在床上,轉頭看了眼丁了,丁了關掉手機,恰好也正在看他,一隻眼睛埋在了枕頭裡,一隻眼睛眯著看他,像只貓一樣。
張灼地忽然間好像想通了什麼,眼神一變,丁了低聲道:「張灼地,明早見。」
「明早見。」張灼地最後還是說。
規則九:「在夜晚,您也許會聽到很多奇怪的聲音,請您不要好奇,不要窺探,如您在夜晚中睜開眼睛,看到了本不該存在的東西,請記住,那都是假的,只要您不介入其中,他們就不會傷害你。」
張灼地毫不意外地在黑夜裡醒過來,只不過這次不一樣,他並未再次進入那個小男孩的世界,而是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了。
他是被慘叫聲吵醒的,一個女人發出了令人揪心的求救聲,張灼地瞬間睜開眼。
規則並沒有不允許他睜開眼睛,但是卻不允許他參與。
有四五位醫生在黑暗中,在毆打虐待一個女人。
那是他對床的一個女人,張灼地對她並不是非常了解,只知道她好像是叫「黃玉玲」。
黃玉玲的聲音非常痛苦,醫生說著一些對女性來說侮辱性很強的話。
耳邊的聲音說道:「太過分了吧。」
「去幫幫她。」
張灼地沒有動,他從床上坐起身來拿起了枕頭邊的眼鏡戴上了,沒有醫生注意到他的動作。
黑夜裡響起了衣服撕裂的聲音,黃玉玲的求饒聲變得更加急切。
「去幫幫她啊,」那個聲音說,「你就這麼看著?」
規則十:「除本規則外,本醫院不會再附加任何指令,如您在腦內聽到任何指令,或您的同伴提到有人在腦內控制著他的行動,請您及時告知醫生,醫生會為您解決問題。」
張灼地注意到這些醫生中有昨天那個打李向星和周怡的男人,還沒等他看清楚,就聽見了男人解開皮帶扣的聲音。
張灼地靜靜地掃了一眼身邊,旁邊床的丁了和吳世超都睡得很沉,似乎沒有醒的意思,張灼地掀開了被子,穿上鞋之後,那個聲音引導著他道:「把他們都殺了吧。」
張灼地置若罔聞,站在那個解開了腰帶的醫生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醫生愣了下,轉過身來,面色發著青,在綠光下臉上的溝壑縱橫,張灼地低下頭來眼神冰涼地看了眼男人的下身,又抬起頭來。
張灼地彈了下男人的手腕,便搶過了他用來打人的鐵棍,下一秒就揍在了男人的腦袋上,橫掃出去發出「砰」的一聲,醫生登時悶聲倒地。
張灼地處理這幾個醫生幾乎用不上力氣,幾分鐘就都放倒在地,黃玉玲衣不蔽體地躺在地上,眼神有些呆滯地看著天花板,還沒有從恐懼中走出來。
張灼地抱她的時候,她也沒有任何反應,張灼地把她抱上了床,隨手蓋了被子,然後回來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幾個醫生。
那個聲音說道:「殺了吧。」
張灼地踢了一腳,把那個脫了褲子的踢開,蹲下身撿起了地上的文件夾。就著走廊里的綠光,他看清楚了上頭寫的東西,只見滿篇只寫著同樣的一句話。
「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 jack a dull boy.」
那個聲音奇怪道:「這是什麼東西?」
張灼地神色微動,然後沒說什麼,放下了文件夾扔在一邊,從醫生的白袍上撕下來了一條布條,然後徹底無視了自己腦內的話,摘下眼鏡,用白條把自己的左眼遮上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果然發現眼前的一切全都不見了。
丁了在睡夢中感覺有些碰了碰自己,張灼地把他的被子掖好,然後上了自己的床,再也什麼都不管了,再睡過去就是一夜無夢了。
他一直都在找為什麼丁了沒有受到影響,昨晚睡之前,看到了丁了埋在了枕頭裡的那隻義眼,一下子就明白了。
拿著紅綠氣球的男孩,永遠走不到盡頭的路,混亂的記憶和本不存在的人——
這是一個重疊的時空。
兩隻眼睛分別控制著兩個世界,丁了看不到另一個時空,所以也不會受到影響。
也許黃玉玲是發生在過去的事件,但是張灼地還是插了手,儘管知道並不能改變什麼,但沒有辦法袖手旁觀。
第二天早上,只有張灼地和丁了醒了過來。
其他人全部沒有被叫醒。
丁了醒過來看見張灼地的眼睛嚇了一跳,伸手去摸:「怎麼回事?」
他表情一瞬間慌亂又驚恐,要去扯遮住張灼地眼睛的白布,似乎聯想了很多糟糕的事情,張灼地握住他的手腕說道:「沒事,是我遮住的。」
張灼地把事情起因經過給他說明白,丁了才鬆了口氣,又看向周圍,說道:「那他們是怎麼回事?」
「不清楚了,」張灼地說,「兩個夜晚過去,裡面的陷阱很多,不一定都能過得去。」
他也不清楚這些人會不會醒,醒來會是什麼狀態。
廣播照舊響了起來,催促著他們吃完早飯進行集體活動。
丁了攥著張灼地的手,倆人走在走廊里,丁了抬頭問他:「不戴眼鏡可以嗎?」
「我沒有近視。」張灼地說道。
丁了非常意外地「啊」了一聲,有些可愛。
張灼地也沒想到自己的秘密就這麼簡單地說了出來,他解釋道:「平時戴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