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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灼地坐在超市前台的小凳上等了很久,玩了會兒手機,百無聊賴地逛了會兒,男孩才悠悠地轉醒,醒過來之後揉了揉眼睛,把臉揉得更花了。
張灼地坐在凳子上,轉了圈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道:「帶我回去。」
在他醒來的那一刻,男孩手裡的氣球便變成了紅色。
男孩有些意外,說道:「你誰啊。」
聲音有些變聲期的沙啞,但並不是很有攻擊性,語氣就像個普通的小男孩。
張灼地說:「你誰啊?」
「我怎麼會知道,」男孩站了起來,說道,「來吧,我想起來了,有人說過要把你帶出去,糟糕——」
男孩忽然在身上摸了起來,張灼地把刀從腳下踢了起來用手接住放在桌上,說道:「找這個?」
男孩馬上就來搶,張灼地道:「先帶我出去。」
「你懂什麼?」男孩有些著急,「外面很危險,沒有我保護你根本出不去。」
張灼地看著他,好像明白了點什麼,說道:「那你拿著吧。」
他把刀還給了小男孩,意識到小男孩根本沒有剛才被張灼地打傷的記憶。
從氣球變成紅色開始,男孩昏迷之前的記憶就消失了。氣球顏色的變幻更像是一種人格的切換。
張灼地意識到,他似乎已經觸碰到了關於規則的一些東西,男孩的氣球代表著雙重人格。
男孩確實有兩下子,身手很矯捷,在黑夜裡隱秘得很好,幾乎察覺不到他的氣息,看來已經在這種情境下生存了有一陣子了,張灼地不知道他到底算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是人類還是什麼。
但其實也沒多麼好奇,他跟在男孩身後,一開始還能記住穿梭在樹林間的路,慢慢地就已經開始迷失方向了,一直到天色微微亮起,混沌中露出灰濛濛的天空,張灼地這才穿過一片半人高的草叢看見醫院的正門。
男孩將他送到,便退後了一步,似乎感覺到這裡非常危險,遠遠地停在了草叢後。
張灼地手插進兜里,回身問道:「我為什麼會做夢?」
「如果你叫它是夢的話。」男孩說,「對我來說,你才是夢。」
一句話把張灼地說愣了,男孩的身影卻一下子鑽進樹叢不見了。
張灼地邁進醫院門,身體卻從床上醒來。
踩著叫醒他們的廣播聲的前一秒睜開了眼睛,居然並沒有感覺非常累,看來身體還是休息好了。
他起身的時候,其實還有不少人沒有醒過來,廣播聲也沒有把他們叫醒。
丁了從床上坐起來,頭髮睡得亂七八糟的,臉上的妝倒是還貼得很緊,他起身發現寧濱沒醒,皺了下眉頭,意識到不對勁。
不僅是寧濱,李向星和董晚風都沒有醒過來。
丁了問:「發生了什麼?」
張灼地看著他,問道:「你沒有做夢是嗎?」
「什麼夢?」丁了感覺莫名其妙。
「到底是什麼夢?」丁了已經是第二次聽張灼地問自己這個問題了。
張灼地道:「看樣子所有人都和我做了一樣的夢,只有你沒有。」
張灼地和丁了同吃同住,幾乎什麼事請都是一起做的,但是丁了卻沒有做噩夢,張灼地唯一和丁了不同的就是吃了這裡的飯,所以張灼地昨晚特意沒有吃晚飯。但是也還是沒什麼用。
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張灼地暫時沒什麼想法,安撫了丁了,說道:「讓寧濱再努力一下吧,夢裡估計出了什麼事。」
寧濱在夢裡保證自身安全還是有些困難,也許是出了什麼意外,但這些也不能告訴丁了,不知道為什麼,在張灼地心裡丁了始終是個內心和外表都非常脆弱的貓,睜著眼睛看向人類的時候就像是聽見零食袋搖晃的聲音一樣,只想聽到好消息。
等所有人收拾妥當,大家也都意識到有兩個人似乎是暫時不會醒過來了,張灼地走到寧濱床前,抓著她的兩隻胳膊,把她背到了自己身上。
規則六:「請您確保在遊戲中心情舒緩,不要過度焦慮、緊張,不要讓醫生看出你的異常,醫院需要定時對場所進行消毒清掃,請您嚴格按照作息時間表進行活動。」
張灼地不清楚這種清掃到底有沒有威脅,不過還是不能拿寧濱的生命冒險。
丁了幫他扶著寧濱,兩人沒有管身後的人,便去了餐廳。
飯快吃完的時候,才看見高瀾和李黨展架著李向星進了餐廳,腿磕在凳子上,李向星也沒發出一絲聲音,埋著頭沉睡。
就在這個時候,張灼地聽見腦內傳來了一陣聲音。
「危險。」
那聲音就好像是從他腦袋後頭傳來的,張灼地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沒看到任何人,大家都在低頭吃東西。
他不動聲色,觀察了一下周圍,似乎並沒有人聽到什麼。
突然間,他看到寧濱的手動了動,似乎有要甦醒的跡象,她眉頭攥緊片刻,睜開了眼睛,從桌上抬起頭來,茫然地看了眼周圍。
張灼地說:「你是在天亮以後才醒的。」
「哦,」寧濱應該是早有預料,「找那個小孩用了太久時間了。」
大家做得都是同樣的夢。
「但是昨天中午不也是白天做夢了?」寧濱說,「所以我想,應該也是可以出來的,果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