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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又讓他做奸細!
他就知道, 天上不會隨便掉餡餅,把他從塗山氏贖身, 又變成天樞道君的暗探, 這有什麼區別?
至少塗山氏跟他還是同一族的呢!
「道君, 我天資不足, 又已經暴露過一次, 恐怕難以完成道君的囑託……」
「你是在回絕我?」
身旁的雪衣女修微微偏過頭, 冷白的面龐浮現出一點嘲弄輕笑:
「你似乎沒有弄清自己的處境,如果沒有我,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喘氣?就算你回到塗山氏,靈山這次折損兩名大巫,追究起來,就沒有你辦事不力的罪責?」
說到後半句,白狐如夢初醒,臉色頓時血色盡褪。
明燭山眾人這次能安然無恙,很難說有沒有他下完蠱就立刻通風報信的因素在,如果被靈山知道了,必定不會放過他。
像他們這種最底層的執行者,不就是給上面的人拿來出氣的嗎?
小白立刻掉轉風向,朝天樞道君露出一個乖順笑容:
「多謝道君賜教,小白明白了,只是——在答應下來之前,可否問道君一個問題?」
「說。」
小白抬頭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少女背影。
幾人已至林中,遍地屍首橫陳,不只有最低等的邪魔,還有些有靈智的魔族。
幾個月前的昭昭看到屍體還會嘔吐,如今的她卻已經可以蹲在這些死狀可怖的屍體邊,仔細查看他們的傷痕。
小白收回視線,笑盈盈道:
「實不相瞞,我對謝仙子心有愛慕,雖為自保而害過她一次,卻不願再害第二次,道君與塗山氏和靈山不同,遣我在謝仙子身邊,應該不是為了要她性命吧?」
說到「心有愛慕」四個字的時候,小白明顯感覺到,頭頂的視線銳利得似要刺穿他的頭骨。
野獸的直覺敏銳,若是化作原型,只怕這一瞬間,他的尾巴毛都要全部炸起來。
頭頂傳來女修沉緩溫和的嗓音:
「我取不取她性命沒必要知會你,你只需知道,我取你性命很容易。」
小白笑意凝固。
他沒猜錯,這位高高在上的天樞道君,果然對他家主人有情。
「你們說什麼呢?」
不遠處的昭昭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方才她就感覺這兩人在嘀嘀咕咕什麼,這兩人就這麼一見如故嗎?
「主人——」
小白立刻撲到昭昭身邊,個子比昭昭還要高出一個頭的白狐,撒起嬌卻極為自然。
他握住昭昭的手,將手指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方才被一隻邪魔掐得脖子好痛,主人你看看,是不是全都紫了?會不會留疤啊?」
昭昭已經查過地上這些屍首。
不是刀戟所傷,而是用靈力拍碎了他們的骨骼經絡,昆吾修士一貫用劍,所以,應該不是這位女修出手吧?
抬頭看向小白脖頸上的淤痕,昭昭最後問他:
「真是你擋住了這些邪魔?為什麼?你不是塗山氏的人,還要給那兩個孩子下蠱嗎?」
白狐滿臉郁容,長睫微微垂下。
「奴實在是不得已之舉,塗山氏給我下了蠱,如果奴不聽命行事,就是死路一條,奴賤命一條死了倒也無妨,可一想到死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主人……」
眼看著再說下去,小白就要抱著她哭起來,昭昭伸出一根手指戳住他額頭,阻止他的擁抱。
「好了,閉嘴吧,我看看你的傷。」
小白身上有好幾處與邪魔交手時留下的傷痕,像他這樣的白狐,修為雖高,但很少正面迎戰,千年修為都用在了維持美貌上,稍微受一點傷便疼得難以忍耐。
他正要閉眼享受昭昭為他療傷時——
忽然,一隻手毫無徵兆地抓住了昭昭的手腕。
小白與昭昭皆抬頭,看向身著昆吾門服的女修。
他手上並未太過用力,但藏在衣袖下的手臂,卻積蓄著駭人的力量,像是如果不加以克制,洶湧的欲望便會忍不住失控,將她從那令人作嘔的白狐身旁奪走。
手腕上傳來的溫度熾熱,昭昭有些疑惑地看他:
「怎麼了?」
天樞道君閉了閉眼,將識海中叫囂的占有欲一點一點束縛。
「……你自己的傷勢還未好,為他療傷做什麼?」
昭昭眨眨眼。
她原本覺得這個女修面熱心冷,是個不太好相處的高冷美人,卻沒想到她還挺體貼的,似乎只是不善言辭罷了。
她抬手覆住他的手背,安撫地拍了拍,踮起腳在他耳邊小聲道:
「沒事的,只是一點小傷,明天我就會去找我師尊替我治好,小白怕疼,不給他治好他能叫好幾天呢。」
天樞道君啞然怔住。
那隻千年白狐怕疼,她一個修道不過一載的凡人就不怕疼了嗎?
從前在雲夢澤時,她明明也只是一個怕疼的小姑娘。
被針刺過手指後就再也不肯繡花,下廚切到手後就再也不踏入廚房,日頭毒了怕曬,冬天冷了怕凍,謝家雖不算富可敵國,但她也是從小養尊處優,未受過什麼皮肉之苦。
然而現在。
肩頭還裹著厚厚紗布,血腥味隱隱飄出,那些外用的靈丹妙藥都不能完全治好,可想見那刺入肩頭的一刀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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