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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謝微覺尷尬。
這位道君果真一如既往的觀音面、寒冰心。
靈山巫女答道:
「巫咸大人昨日扶乩,窺得一線天機,這天機與昆吾仙境的命數有關,我等才連夜兼程趕來,欲為道君避禍就福。」
女子聲音如玉珠滾落,咬字婉轉,聽在耳中清凌凌的動人。
天樞道君笑意如常:「不必了。」
靈山巫女和巫謝臉上難掩異色。
巫謝以為他是不知詳情,立刻補充:
「這並非尋常禍患,道君,巫咸大人扶乩的結果稱道君未來將死於一男一女之手,飛升夢隕,就連昆吾仙境也……」
「天道有常,若命數如此,避之無用。」
他語氣平靜,仿佛談論的不是自己的生死。
靈山巫女定定望著他,眸色愈深。
靈山一族擅卜天機,她不知見過多少看似光風霽月的修士,為預知自身命數而向靈山屈膝討好。
那些人對自己那乏善可陳的一生都如此重視,可這位離飛升只有一步之遙的修界第一人,聽到自己未來將會死於非命時,竟如此不為所動。
真是……讓人難免心神微漾。
想到臨行前,靈山對自己的囑託,她垂眸,嗓音愈發柔順:
「道君縱然看得開,可道君的性命並非道君一個人的,您的生死也關乎整個昆吾仙境的興亡,關乎那些一無所知的弟子們,幾位昆吾長老都已默許,道君,卻要拒絕靈山的幫助嗎?」
大殿寂靜無聲。
杵在殿內的幾個近身弟子都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
良久,上首的道君含笑問:
「靈山此番相助,所圖為何?」
巫謝暗暗咂舌,這道君問得可真直白。
靈山巫女唇角彎彎,自下而上地抬起眼眸,即便隔著輕紗瞧不見真容,也能看出是個舉世無雙的美人。
「聽聞道君入人間界渡劫時,曾與一凡女有過姻緣?」
巫謝下意識瞧了瞧那道君的臉色。
雪衣如畫的清雅仙人在聽到這一句時淡了笑意,雪睫下那雙眼雖還有一點笑,卻如冰霜封凍,冷得驚人。
靈山巫女大約是被輕紗蒙眼,看不真切,仍道:
「既有過姻緣,從前守元陽而遠女色一道,應該也不作數了吧?既然如此,靈山便斗膽,與昆吾仙境締結婚契……」
「扶乩之事,我會親自前往探查,巫女與巫謝這段時間,可在昆吾落腳小住。」
天樞道君溫聲徐徐,自殿上起身。
「至於婚契——」
靈山巫女抬眸淺笑,心中似有了幾分把握。
「抱歉,昆吾長老的婚事,還請巫女自行去問他們的意見吧。」
靈山巫女臉色霎時慘白。
誰會與昆吾那幾個老頭子結契!
他竟……竟如此侮辱她……
巫謝來不及安撫身後的靈山巫女,見天樞道君起身欲走,忙道:
「道君!神諭雖未指明那二人身份,但卦象顯示應當就在西洲小劍關,昆吾幾位長老的意思,若那二人對昆吾仙境真有歹意,為了昆吾,為了道君自己,還請道君莫要猶豫,當殺則殺。」
天樞道君停下腳步。
為了昆吾仙境,為了……他自己。
然而一個承載著他人期望和無盡責任的容器,何來的自己呢?
繡著流水紋的衣擺隨他步伐揚起又落下。
良久,從虛空中飄來一道如簌簌雪落的聲音。
「——那便,殺之。」
-
昭昭在雲麓仙府昏睡了整整三日。
這三日她睡得並不安穩,因為她胡亂吃了一堆丹藥的緣故,雖以最快速度築基,但身體卻無法適應突然湧入的靈力。
若非旁邊有個修神農道的大能在旁邊為她護法調理,甚至會損傷經絡,有礙修行。
「醒了?」
見床上的少女緩緩睜開眼,明決道人抬手拔去插在她身上穴位的銀針。
「現在感覺如何?」
感覺如何?
昭昭木然眨眨眼。
窗外的庭院,被捆仙繩捆成粽子的妖族掛在樹上晃悠,因受了傷的緣故露出了原型犬類的耳朵和尾巴,兩個孩子蹲在底下好奇地拽拽尾巴。
「尾巴到底是從哪裡長出來的啊……」
小女孩十分好奇,圍著犬妖轉來轉去。
「把他褲子扒了看看?」
小男孩臉頰通紅,結結巴巴:「不、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你扒不扒?不扒他我就扒你褲子!」
「!!!」
樹上掛著的離風猛地掙扎:
「死孩子離我遠點!決明子!你給我出來!妖可殺不可辱!」
明決道人聽到這動靜,也抬頭瞧了一眼,捻須笑呵呵對昭昭道:
「妖族的確蠢笨,這犬妖,原是來我宗門尋藥,卻覺得我們修士不會賜藥給妖族,便將這兩個孩子抓了,想要挾我給藥,沒想到被你攪局,反被擒獲。」
忽而想到什麼,明決道人又看向昭昭。
「難得抓到了一個修為不俗的妖族,要不要順水推舟,與他結個妖使契約?他為了家人的惡疾有求於我,說不準會答應。」
昭昭歪歪頭:「妖使契約是什麼?」
「修界強者為尊,妖可食人,人也可使役妖族,常有修為強大的修士將擊敗的妖族收為己用,簽下妖使契約,便有了言靈束縛,令妖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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