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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路過了工人新村,上了蘇州河,遠看黃浦江。
花芽順利的買了燈芯絨的布料,還給顧聽瀾買了身筆挺的西裝。王天柱不要西裝,買了雙品牌運動鞋。
花芽抬頭看到大大的廣告牌上「美加淨」「白玉牙膏」「蓓蕾牙膏」的廣告,跟櫃檯的人說:「上面的牙膏一樣給我來一管。」
王天柱及時制止了她說:「你買什麼不好,過來買牙膏。」
花芽指著廣告牌上卷著頭髮的美麗女人說:「你看她刷了這些牙膏以後笑的多甜。」
周文芳頂著售貨員的白眼,推著花芽往旁邊櫃檯走:「她笑的再甜也沒有你的甜,咱們家屬區里你第二就沒有第一的。咱們用不著這個,就用家裡的中華牙膏就不錯。」
花芽信了她的話,放棄了帶牙膏回去的念頭。
「你等我買幾條香菸。」周文芳來到賣香菸的櫃檯,看著花花綠綠的煙盒跟花芽說:「老謝這個大嘴巴,把我來上海的事到處跟別人說,這不,讓我帶上海香菸的、上海女人雪花膏、上海新式旗袍.太多了。我就挑關係好的帶兩樣。」
花芽想了想,跟著周文芳屁股後面把她買的東西跟著買了一份。
周文芳問她:「你這是幹什麼?」
花芽說:「我家八斤沒讓我帶什麼,但我也得有這份心呀。」
「嘖嘖。」周文芳指著櫃檯後面的胸針說:「同志,能拿給我看看麼?」
售貨員看她們買東西眼睛不帶眨的,忙不迭地把胸針拿下來放到周文芳手裡。
周文芳看著胸針說:「真漂亮,看起來是稻穗,但一點土氣都沒有。」
售貨員說:「當然,這代表著勞動人民的稻穗,怎麼可能土氣。」隨後她又從櫃檯下面拿來幾枚胸針,一一擺放在櫃檯上的白毛巾上。
售貨員推銷道:「這都是我們新到的外國貨,你們看看,多優雅的款式。」
花芽看到裡面有貝母珍珠的胸針、有蘭花樣式的胸針、有小燕子樣式的胸針、有小提琴樣式的胸針.
花芽拿起其中一枚白色的山茶花胸針愛不釋手。
售貨員說:「你眼光真好,這山茶花的花瓣是貝母做的呢。做工很細緻,在太陽下,貝母會閃閃發光。」
周文芳也看到這枚胸針,她小聲問售貨員說:「很貴吧?」
售貨員壓低聲音說:「真不便宜。」
王天柱看花芽打心眼喜歡這枚胸針,琢磨了一下兜里的錢,問:「多少錢?」
花芽也緊張兮兮地看著她。
這是大城市上海啊,即便受到幾年的重創,還是能看出城市的富貴底蘊。
售貨員伸手比劃了一下:「五十元。」
小小的一枚胸針是普通售貨員兩個月的工資,不便宜了吧?
花芽倏地抓緊山茶花,售貨員緊張地說:「你你你快把山茶花給我吧!」她好擔心被外地人搶了跑。
誰知道沒等花芽從兜里掏出錢,王天柱先一步拿出一沓錢,一張張數給售貨員說:「嚇死我了,還以為多貴的玩意。我爸上次給我的錢都沒花完,這次又給了這些,我還以為不夠呢。」
有了花芽在前面打樣,周文芳一連買下三枚胸針,打算配衣服穿。雖然有些小貴,遠沒有她們想像的那般昂貴。
售貨員人都傻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外地來的這仨位同志原來這麼有經濟實力。
她趕緊招呼其他同事過來幫著一起推銷,專門把昂貴的東西放到她們面前。
這時候品牌溢價不高,基本上一分價錢一分貨。只要錢到位,東西就會很實在。
一群漂亮的姑娘圍著花芽和周文芳,小嘴叭叭的說,笑的那是一個比一個甜啊。
花芽跟周文芳被吹捧的頭暈腦脹,感覺自己在她們眼裡能幹的不行,簡直就是全國女同志的代表人物,是可以上九天攬月的人類希望。
王天柱被擠在售貨員外面,結結巴巴地說:「媽,姨.小心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啊!」
被圍在人群中的倆人根本沒搭理他,迷失在寸土寸金的大上海。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高貴體驗啊。
花芽站在她們前面,稍微動了動腿,馬上有人把沙發抬過來讓她休息。還給她準備了進口巧克力,隨便吃!
周文芳更會享受,看上櫃檯里的東西不需要說話,伸手一指就有售貨員跑過去給她拿過來,蹲在她面前捧著給她看。
所有的東西她們都買得起,一樣一樣三十五十的,價格也不高。
.
等她們回過神兒,人已經在招待所里。
沙發前面擺滿了她們衝動之下購買的一堆衣服、一堆鞋、一堆布料、三台電視機、長笛兩支、絕版書一摞、硯台兩方、檯燈五盞、壁畫三幅.
花芽默默地低下頭,看到胸前被小姑娘們別上的七八個胸針.
再一看周文芳也好不到哪裡去,光是嘴巴上就有五六種口紅的顏色,胸前也別著好幾樣胸針。
王天柱坐在花芽帶來的小馬紮上,抱著頭看著一地亂七八糟的玩意,喃喃地說:「忘本了啊,這是忘本了啊。」
周文芳哽咽地說:「我居然迷失了自我,我迷失了自我.」
花芽摸摸癟了的錢包,站起來感覺腿很軟:「這不是我買的,我是被鬼上了身.」
她在商品堆里跌跌撞撞走了兩步,最後癱倒在地,捏著空空的錢包虛弱地說:「資本家太可怕了.打、打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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